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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返回鄄城以后,召聚群臣,总结兖州动乱的经验教训。
他就想不明白啊,张邈是我的莫逆之交,陈宫又最早跟随我,为什么他们二人竟然会起了反心,去迎接吕布入兖呢?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那吕布难道能比我强不成?薛悌首先开口,帮忙分析:“张孟卓、陈公台皆无远志者也,只欲保守兖州。
而主公数次三番去州远征,粮草、物资,皆由地方资给,故此二人不满,亦人之常情也。”
曹操说他们因此而有所不满,那是说得通的,但就因为这么一点儿不满,竟然与我兵戎相见,那就说不大通啦,太过分了一点儿。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任峻说:“昔边文礼傲慢放肆,冒犯了主公,但不当死罪,悍然杀之,遂使兖州士人离心。
张邈、陈宫为士人领袖,苦劝主公不从,上则不得信用,下则为群小所蔽,故而遂起叛心。
峻请主公从此施以仁政,抚慰士人,则兖州自然得安。”
毛d站出来反对任峻的意见,说:“伯达只见其表,而不见其里。
兖州世家广布,如藤蔓牵连,皆自私其产业,而不体恤国家者也。
主公入主兖州,除污吏、惩豪强,加之兵戈屡兴,赋税沉重,故彼等心怀怨望久矣。
只是虽然怨望,不蹈死生之地,亦不敢独撄主公之锋刃。
主公诛边文礼,遂使人人自危,以为祸不旋[,乃至铤而走险。
张邈、陈宫不过为彼等所挟持而已。”
曹操一边听一边点头,连说有道理,有道理。
最后荀作总结性发言:“治乱世而用重典,此亦不得不为之事,然而似边文礼这般世之名士,主公还应以抚安为主,如非必要,切勿妄杀。
兖州士人自私其产,并无公心,见诛边文礼而有兔死狐悲之叹,乃拥张孟卓、陈公台为乱,此为殷鉴,不可不查。”
夏侯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说:“袁本初数请主公诛张邈,主公不从,如今看来,此人实为祸根,当早除之。
似此败类,当诛则诛,文若先生无乃太过软弱乎?”
曹操朝他摆了摆手:“元让慎言。
文若所言是也,某当以此为鉴。”
说着话转过头来望向是勋:“宏辅以为如何?”
是勋心说你们聊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想起来问我?对于兖州的这次动乱,我倒是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不那么好开口啊。
于是他朝曹操挤挤眼睛,随口敷衍道:“正所谓‘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是勋解释道:“此为旧乡俗语――新妇既迎,媒妁可弃。
亦过河拆桥、上屋抽梯之意也。
彼等昔为拒黄巾而迎入主公,如今黄巾既平,则主公与彼等无所用也,自然为乱。”
曹操点点头,然后就宣布散会,同时吩咐:“宏辅暂且留下,卿前日所献‘安贫守贱者’诗,甚有意趣,操欲与卿深言之。”
原来因为是勋的庄院此前被吕布部将成廉给毁了,虽然房屋烧塌的不多,内中财货却几乎被劫掠一空。
所以当返回鄄城以后,他就腆着脸去找曹操哭诉,曹操说宏辅你立此大功,我再赏你点儿财物就好了,大丈夫何患无钱,你哭个屁啊。
是勋还要假撇清,顺口就吟了陶渊明一首《咏贫士》诗:“安贫守贱者,自古有黔娄。
好爵吾不荣,厚馈吾不酬。
一旦寿命尽,敝服仍不周。
岂不知其极,非道故无忧。
从来将千载,未复见斯俦。
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
意思说我不是贪慕虚荣啊,我一贯安贫乐道哪,所以只是问你要点儿足够活下去的钱粮,我没打算狮子大开口啊。
曹操当时对他那首诗是赞不绝口啊,不过这回把他单独留下来,还真不是为了讨论诗歌――那只是个借口而已――等大家伙儿都走了,他就把是勋拉到身边,低声问道:“宏辅适才言之不尽,如今可畅所欲言。”
是勋心说曹孟德你果然敏啊,那好吧,我就把一肚子的话,好好跟你唠叨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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