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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收起手机,转身看向裴河宴,尴尬地笑了笑:“朋友的电话。”
裴河宴却看着她,问:“什么朋友还要报备行程?”
他似乎没有玩笑的意思,那双眼笼在沉沉的夜色中,像是有光华流转,眼眸中的明亮如同锁住她咽喉的锁镣,逼得她不得不正视。
“我……我爸的学生。”
了了磕绊了一声,抬眼看着他,轻声说:“老了弥留之际,他帮了我许多,包括后来筹备丧仪。
我妈在国外待了很久,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如他上手。
可能是可怜我一个人吧,在这之后他也对我时常关照。”
裴河宴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听着确实很善良。”
他难得失了平和,不想再问。
正欲结束这个话题时,了了又回了一句:“他问我行程,和我隔二岔五的联络,是为了确认我还活着。”
了了很难和他解释,了致生去世后她是怎么在黑暗中走过一程又一程的。
她没了致生这么执着,有热爱的,有想追求的,还有要守护的。
生活对她而言,就是睁眼又闭眼后重复的一天。
她每年的锚点,是把自己的亲眼所见也带给了致生看看。
这个过程中,她也许会有满足,会有感悟,可内心无边无际的寂寥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被淋湿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在笑,似乎对生命早没了敬畏。
她不在乎是不是还活着,也不在乎什么时候死去。
既没有很热爱这个世界,但也没有随意浪费生命。
只是就这么活着而已。
裴河宴久违的,再一次感到了心疼。
他知道,这不是她内心的选择,只是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太空旷了,而她太孤单。
壁画支撑着她往前走,可她早已千疮百孔,只等着力竭的那一天停下来,找一个对她而言相对安全的角落,蜗居残生。
难怪她那么想找到他……可他却一直都选错了。
“会好起来的。”
裴河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会一直这样辛苦。
她的丝仍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柔软,他揉了揉,低眸看她:“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延生牌位。”
他垂眸时,目光柔软又
慈悲,像极了了了临摹了千遍万遍的佛的凝视。
怎么办,她忽然心生妄念,想打碎他的宁和,将他从神坛拉下。
他不该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她渴望,把他留在身边。
哪怕什么都不会生,她也想将他留在身边,就这么陪着她就好。
——
梵音寺下午五点闭寺,闭寺后,就没有香客再留在寺中。
尤其天黑后,僧人们都回了禅室做晚课,寺庙里除了巡逻打板的巡值僧人,便再也没有人员走动。
往生牌和延生牌都供在地藏殿,殿中又分出往生堂和延生堂,将二者做了区别。
夜深人静,地藏殿内燃了香烛,烛光将屋内照得一
明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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