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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铁之主似乎还有些话想说,然而他的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在一阵凝滞般的漫长静默之后,佩图拉博再度开口:“让我再看看如今的奥林匹亚吧,卡丽丰。”
是否飘来了一些细微的电流声,就掺杂在凛冽的晚间山风与吹动的纱帘的细微颤抖之中?而在那电流的响声里,是否又有一阵原体的呼吸声,轻而急促地飘散在帐内,最后淹没在宏大的寂静深处?凯尔·瓦伦可以想象,佩图拉博大人会用怎样沉静的眼神,观察奥林匹亚的全息图,伸出手,一手将它托在掌中,一手坚定而柔和地转动那枚圆球,抚摸着山峦与平原的褶皱——不,那是昔日的佩图拉博了,那是往昔的铁之主,却绝不是如今站在叛乱边缘凝望深渊的战帅佩图拉博。
他为此感受到一阵隆隆的惶恐,霎时间将他浸没,因为他无法想象佩图拉博大人的眼神和态度。
他无法确认……什么?面对着眼前这片收养了他的大地……是啊,他不是来自奥林匹亚的兵员,可这儿就是他的第二个家,就是收养了他的第二母星……面对洛科斯,直面这理想之中的美景,他有什么是无法确认的?它的存续,还是它的毁灭?似乎是很久之后,佩图拉博再度开口。
“我会留一部分战斗编队在此地进行守卫,总督,我会留下一个能替我代言的战区总统领——三叉戟,这一指挥链层级不会继续空缺。
奥林匹亚的一切并非没有意义,即使所有建设都位于付诸一炬的可能性范畴之内。”
“你的认可何其令我高兴,大人,”
卡丽丰哀伤地说,“那么,不要怀着仇恨再望着空处了,阿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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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曾——”
“我看得出你的眼神啊,你何曾在我面前变得深不可测呢?”
卡丽丰说,她是否抓住了佩图拉博的手?一个脆弱的凡人,将她柔软的手搭在冷硬的钢铁上吗?“不要让愤怒和怨恨啃咬你,阿博。
如果我们一定要失去许多,如果你的理想一定要毁灭在你的手里,那至少不要让我们再失去你吧。”
凯尔·瓦伦的心揪紧了。
在钢铁战甲之下,在黑色甲壳的链路之下,在胸腔中骨板之下,他的两颗心脏同时紧张地跳动,一颗心充满苦涩,一颗心满是担忧。
但随后,一则送到他耳边的讯号唤醒了他,他的惊讶把他带回了现实。
他决定在听完原体的下一句话后,就在帐外朗声请求汇报他所知道的消息。
他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消息的,如果可以,凯尔·瓦伦期盼着佩图拉博大人能因为这一则消息而放松哪怕一个刹那。
而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原体冷静的答复。
“这何其困难。”
铁之主说。
——一踏上美杜莎的地表,不,在那之前,在他们刚刚抵达美杜莎的大气之外时,阿库尔杜纳就已经感受到这里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
是啊,在亚空间风暴中刺出一缕奇迹般的金光之时,在导航员们吃惊而站起,星语合唱团的大厅中温度再次下降的那一刻,紫衣凤凰福格瑞姆就下令前往美杜莎,哪怕这只是为了阿库尔杜纳的一个幻觉,一个亚空间作乱下带来的险恶危机。
是啊……早在那许久之前,他们两人就亲自领教过亚空间背后隐藏之物的冰山一角,知晓一个沦落至黑暗手中的人可能遭受怎样的经历……而法比乌斯·拜尔至今仍列在帝皇之子的追杀令中。
对此,福格瑞姆并不宣扬,也无意掩饰。
就算药剂师的叛逃被视作帝皇之子完美羽翼上的一处污点——福格瑞姆认定了隐瞒罪行才是真正的丑陋。
不论如何,他们就这样穿过了足够辨识方向的亚空间,即使这儿还是黑暗难明,但那一束光就足够了。
美杜莎的大气本就常年昏暗阴沉,恒星光几乎永远无法穿越严重污染的厚重大气,透过翻滚的硫磺云将亮光送到地面上。
这也是美杜莎许多氏族将费鲁斯·马努斯的降临视作世界之光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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