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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阜知道吕迟在想什么——此时若不给燕水口争军功,今夜弟兄们就是个白死。
赵阜踢翻面前最后一个山匪,抬头往匪寨中那杆皂字焰角大旗的方向看了一眼,火光笼罩之下依稀看见个“同”
字,其余的卷在风中看不清楚。
赵阜还未见到吕迟射箭夺旗,也就是这眨眼的功夫,身后突然扑出个手提长刀的山匪,朝他后心劈了下去!
赵阜耳闻风声,大骇转头,却只来得及往左躲闪一步。
寨墙上血水软滑,他下盘失了重心,手中的刀挑空了!
赵阜再攻不及,只得提刀防守,山匪手中铁刃刮刀身滑落下去,左膝一软,也矮了身子,却冷不丁借势横劈一刀,生生削进赵阜的右臂。
赵阜大骂,疼得双眼空白,耳中嗡嗡作响,横刀眼看就要脱手。
可电光石火之间,那山匪力道却卸了,低头看去,匪徒腹中透出一寸刀尖。
山匪怔怔瞪大了眼睛,左手捂住腹部,却堵不上腹腔中鲜血四溢,眼光逐渐涣散。
他很快绝了生机,跪倒在地,露出背后将他一刀捅穿的人,正是秦无疾。
他满脸都是汗,脸色惨白发青,喉中嗬嗬作响,如同犯了痨病喘鸣,见山匪死在面前,长长抽了口气,双手已是鲜血淋漓。
关兵所佩的横刀乃是埋鞘刀,横劈竖砍好用,戳刺却易自伤,刀柄浸了血,不够粗糙,持刀的手指没有刀镡阻隔,不定就滑到了刀刃上去,当场削掉几根手指都有可能。
方才事态紧急,秦无疾来不及挥刀,只能往前刺,力气大到将人囫囵个刺穿,左手错出刀柄,四指已然被刀刃割得见了骨。
剧痛之中,秦无疾竟还留有一丝余闲,在心里想着:
他此生第一次杀人,兴许就要拿这只左手来偿还。
赵阜没来得及言语,抬眼便见秦无疾身后又蹿出道黑影,右手使不得了,便换左手提刀,大吼一声往他身后掷去,长刀擦着他脸面飞过,直直插进山匪的右肩。
赵阜厉声喊:“回身!”
秦无疾手指疼得钻心挖骨,双手却仍没离刀,回身之时,手中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黑黢黢的半弧,铁刃一刀劈在偷袭之人的胸口。
时至此刻,四周再无匪敌。
秦无疾再也顶不上力气,左手痉挛不休,跌坐在赵阜身边。
赵阜疼得嗓音哆嗦:“我欠你一条命。”
秦无疾摇头,已说不出话来。
赵阜将秦无疾的腰带解了,将他左手牢牢捆上,又拆下自己的腰带勒紧手臂上的深伤,扶着寨墙起身,随手捡了把刀握进左手。
“队正之前特意说了,叫我护你周全。”
赵阜声音从牙缝里出来,“你放心。”
秦无疾愣了愣。
他刚想摇头,余光却瞥见一丝阴霾,视线往半空看去。
城寨之上,焰角大旗的旗绳叫人一箭射断了,旗帜舞得猎猎作响,骤然飞落,随谷风飘向瓮城,又朝西舒卷翻滚,正落在赵阜与秦无疾二十步开外。
瓮城中的吕迟高喊:“匪旗已下!”
赵阜抱着手臂爬起来,吃力地将旌旗捡起,同样朝楼下高喊:“匪旗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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