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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辛每念一句,博亚子爵的脸就绿一层。
起初他以为沈轻泽如此劳师动众,是因工匠的事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居然伙同洛辛一道来查他的税!
博亚子爵对此毫无准备,或者说,所有城里的旧贵族都不会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冒着与全城贵族为敌的风险,明目张胆上门逼税!
他一下被360万斤粮这个可怕的数目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怒极反笑:“洛辛主官,你疯了吗?我哪里来这么多粮?”
洛辛叹口气:“累计累计,自从您的祖父封爵至今,您家年年以各种名目拖欠粮税,还有一些企图诡寄到您名下逃税的民田,到如今,不就滚雪球了吗?”
博亚子爵“哈”
的一声,几乎气疯了,嘴角却咧得大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笑:
“主祭大人新上任,不懂田粮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你这个财税官当了这么多年,现在跑来我这里说些不着四六的废话!
我是功勋之后!
我的祖父为渊流城立下汗马功劳!
减免粮税本来就是我家应得的奖赏!”
洛辛无奈地瞥一眼沈轻泽,双手一摊:“您只继承了子爵爵位,按规矩,只有减没有免,更何况,我已经把应减去的税额,免除掉了。”
博亚子爵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像是爬满了青苔的陈年老石。
其余几个小贵族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若要查税,他们哪家没有钻过空子?这不是要人命嘛!
今天的事传扬出去,恐怕会酿成大乱子!
居然敢来这一手!
博亚子爵脸上神色几度变幻,忽而又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踱到沈轻泽面前,随意欠了欠身,继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他,呵呵笑了两声:
“主祭大人,您初掌农事,恐怕还不了解,这田里种的庄稼看着多,实际上那些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得那么些,我子爵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要吃要喝,还要养佃农的家眷,连子爵府的体面都快维系不住了!”
博亚子爵俯身凑到沈轻泽身侧,一手按住扶手,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
“主祭大人您高高在上,哪里知道下面贫民的疾苦?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就傻乎乎地插手,给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子爵府看着家大业大,实则寅吃卯粮,根本没有什么余粮,如果您非要苦苦相逼,我们这些贵族勒紧裤腰带也就罢了,那下面那些佃农和仆役,只怕都要饿死街头了。”
沈轻泽忍住那点荒谬的笑意,挑了挑眉:“哦?我来催你补上拖欠的粮税,就是要逼贫民饿死?子爵大人既然如此为他们着想,家里又没有余粮,不如变卖家产,不就能补上这个大窟窿了吗?”
博亚子爵脸色一沉,缓缓直起身:“主祭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要欺人太甚了!
欠税的何止我一个?难道主祭大人准备一个个杀上门去?您不怕将城里的贵族们全部得罪光?到那时候,怕是您主祭之位不保!”
见沈轻泽沉吟不语,博亚子爵觉得自己捏准了他的底线,心中冷笑,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叫来管家:
“去,把仓库里仅剩的那些粗粮粟麦,都拿出来,总不能叫主祭大人辛苦来这一趟,空手而归吧?”
管家不住地擦脑门上的汗,犹豫着小声道:“那些东西,平时都是给牲畜用的,这时候恐怕都放霉了……”
博亚子爵冷冷道:“霉了也是粮,你不会挑拣一番吗?”
“不必麻烦了。”
沈轻泽慢吞吞站起身,吩咐金大,“既然博亚子爵抗税不交,冥顽不灵,只好你们大家辛苦些,帮他补上吧。”
博亚子爵一怔,紧跟着就看见那些护卫,在金大恶声恶气的笑声里开始疯狂往外搬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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