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阗资思索道:“阿姨刚刚动好手术,发物要少吃,我等等回去煲老鸭汤,炒两个蔬菜,蒸个蛋羹,切点水果带来。”
胡笳唔了声,看了看阗资的空碗:“你最近胃口蛮好,饭量大了点哦,我要夸你。”
李慧君听着他们说话,只觉得自己像在旁听他们的生活,那生活细腻如珍珠米,颗颗粒粒都折射出温吞的光,日常而珍贵。
莫约到七点半,医生过来换药了。
被子掀开,李慧君瞥见自己身上的石膏,脸色马上青得像那冷水里的基围虾。
打石膏的地方倒不用去管,医生拆了李慧君头上的菠萝头套,拿碘酒在伤口上涂了涂,李慧君只觉得后脑勺有块地方胀胀的发疼,摁下去就痛,医生回头和胡笳讲:“伤口长得蛮好,没有发红,过一个礼拜拆线。”
李慧君忙问:“医生,我头上缝了几针啊?”
医生淡淡说:“这你不用管。”
李慧君咦了声,还要问,胡笳冲她摇摇头,李慧君只好噤声,想医生或许在她头上缝了个蜈蚣。
撑到医生走了,胡笳靠着床头柜,低头喃喃背英语单词。
李慧君看着胡笳的认真样,轻声问她:“这里暗吧?看得清楚吗?要不要把床头灯打开?”
胡笳沉吟了会,摁开灯:“好像是有点暗。”
她背完两条英语单词,抬头看了眼李慧君,她斜靠在床上,歪头看着自己,眼里是漾漾的水光,胡笳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李慧君忙抬手擦了泪,嘴里说:“没什么,要么是眼睛酸了,流点眼泪润润。”
胡笳把单词本放在膝上,抬起脸,看着李慧君。
李慧君只好说:“我想想真难过,钱没有了,身体弄僵了,还要你来陪我,明天你好回去上课了吧?不要耽误高考了。”
胡笳蹙眉说:“这话题我们昨天不是讨论过了么?”
李慧君不响,胡笳又说:“你不要担心我,我比你厉害,比你想的要勇敢。”
李慧君低着头,眼眶慢慢红了,胡笳叹气说:“出院以后,你就好好在家呆着,什么事情也不要去想,你有家人,有钱,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的事情警察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买雷达币,我无所谓你赚不赚钱,我对你没有要求,我就想你陪我好好过日子,你出事以后,我气都透不过来……别哭,我说的是真的,有些事情,你以为很重要,我未必觉得重要,国庆的时候,我和阗资去爬山,我觉得只有爬到山顶才算好,后面想想,爬到山腰也很好,在山脚底下走走也很好,这趟出事,你就当买个教训,以后不要再犯……”
话说到这里,胡笳声音像含了块薄荷糖,温凉的,让人心碎的。
李慧君垂首含泪:“我晓得,我晓得。”
胡笳的眼皮像是擦了胭脂,她微笑说:“那你把身体养好,再过段时间就好出院了。”
李慧君擦了泪,弯弯嘴角,眼神望向自己的腿,两腿打了石膏,重得像木乃伊,“家里没有电梯,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上楼哦。”
胡笳很有把握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我背你上去。”
过了两日,胡笳回学校上课了。
李慧君这里,她请了医院的护工照看着,阗资一日叁餐地送饭,李慧君倒也圆润起来,鹅蛋脸有些滴粉搓酥的意思,胡笳倒也放心。
学校里,老师同学还是那样,有人喜欢她,有人讨厌她,胡笳不去管旁人的想法,只把自己钉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做卷子刷题听课。
她的座位靠窗,课间望出去,绿茵茵的草地仿佛是牧羊犬那柔软的毛,风吹草动,胡笳看着,觉得自己像是在浪里颠簸,等她拉上窗,回头看,教室里的同学已换上轻松的卫衣,白玉兰长出了阔绿的叶子,现在是四月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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