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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勒停了马,拴在一旁让它吃草,寻了一处近溪的空地,当场便要将这只兔子烤了。
徐忘云十分娴熟地生起火,取出自己佩剑,在溪边开膛破肚起来。
萧潋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好整以暇地看徐忘云染了一手鲜血。
徐忘云很快处理好,拿木棍将它串起,架在了火上。
萧潋意不知从哪也寻来个木棍,单手撑着腮,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拉着火堆,他看了眼徐忘云,忽然道:“若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样平静,自在的片刻时光,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徐忘云说:“会的。”
萧潋意失笑,丢了木棍,又说:“步寿园紧挨着慈宁寺,寺外便也是一大片这样的草地。
我记得小时候,我娘进香后总爱带我去那片草地玩,她会给我编草环,带我骑马,还会和我一起放风筝。”
徐忘云看着他,问:“你娘是个怎样的人?”
萧潋意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低声道:“她是个……很美,很美的人。”
那时他太小,太矮,记得最清楚的也只是沈衾兰牵着他的那双手。
他记得她雪白袖口总有一股很好闻的皂角香味,衣裳上绣着的鹅黄小花,乌黑头发垂在她的臂弯,再往上看,却已看不大清了。
也或许是,他已想不起来了。
暮色四合,茫茫苍穹透出一线微蓝,寥寥已升起几颗微星。
萧潋意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中颜色,他道:“我出生的时候,珵王和昶王正闹得水火不容。
我娘就在这时恰好怀了我。
我出生前半个月,三皇子死了。”
“他死于一碗毒药,下手者是后宫的一个妃嫔。
可人人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娘怕极了,日日忧,夜夜惊,她生怕生下的是个皇子,生怕我被卷进那场吃人的争斗里去。”
萧潋意声音低得听不清,简直近乎呢喃,“还好……还好我是个女子。”
徐忘云沉默看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潋意抬起头,对他笑了一笑,接着说:“我出生后,我娘就以为国祈福为名,将我带去了祁州的步寿园。
那里住的都是一些先皇的太嫔,我们每到重要日子时才会回京一趟。
后来我七岁那年,她不在了,我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徐忘云无言陪他,萧潋意说:“阿云,那你呢?”
徐忘云一愣,回忆片刻,摇摇头道:“我自有记忆起就跟着师父住在山上,很少能见到除他以外的外人。”
萧潋意微微笑了,道:“阿云,那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呐。”
一阵风吹来,漫漫野草海浪似的翻飞起来,一只苍鹰高鸣着没入草丛,又从另一处急速冲起,扑闪着羽翅飞向天际。
二人各自思绪万千,谁也没注意到一点火星被风吹起,落到了萧潋意的裙摆上。
徐忘云眼尖的看到,当机立断扑过去,及时将那星点火苗掐断了。
萧潋意不察被他扑倒在地,徐忘云伏在他身上,连忙就要起身,歉意道:“对不住,我……”
他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萧潋意一臂将他的腰环住,一个用力,又将他更往下拉了许多。
两人的额头险险就要撞上,好在徐忘云及时撑住了地面,蹙眉道:“怎么……?”
萧潋意和他挨得近极了,高挺的鼻梁几乎和他交叠在一处,琥珀色的瞳孔涣散开来,现出一种十分迷离、黏稠的目光,极缓慢地扫过徐忘云俊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一路来到他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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