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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月明眸睁大,闪过一丝意外,旋即一笔划掉她最初的问题,迟疑着落笔——阿兄喜欢她?
她不止见过馥梨,还见过阿兄在银杏树下同她讲话的姿态,眉目温和安静,侧耳低头,是倾听者的姿态,而非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主子。
喜欢吗?
阿兄喜欢这个叫馥梨的丫鬟吗?
陆嘉月清澈的大眼睛无声凝望。
陆执方静默了片刻,“阿妹先答。”
明明是她先问的呀,陆嘉月秀眉一蹙,细细回忆她见过的馥梨,点了点头,蓝雪在她心里谁也无法替代,但是院里来个馥梨这样的姑娘,她是乐意的。
“那明日,阿妹同母亲提,如此这般说……”
陆执方给出了一个最符合嘉月性格的理由。
在母亲已有察觉的情形下,将她调去别处一事,不该仓促。
是今日淑澜苑的例子提醒他,只要她一日还在前院,就可能被随意使唤,乃至于轻慢对待。
陆嘉月听完了他教的说辞。
笔杆子笃笃敲在案头——阿兄回答,喜欢吗?
陆执方薄薄的眼皮半阖,挽袖提笔,在她的那张纸上徐徐落墨,最先落笔的是一个点。
他平心静气写了两个字,字迹端秀周正。
陆嘉月去看,那二字并非“喜欢”
。
她愣怔地看阿兄,阿兄眼中有难掩的柔和,不是对她的。
“刚同你说的理由,可记住了?”
陆嘉月一叹,点了点头。
这夜,有人辗转思虑,有人酣然安眠。
馥梨睡醒了,最先想到的是她被崔姨娘扣下的笔墨,尔后才是肿起来的手掌心。
陈大娘觉得她倒霉,“风寒才好些,就挨了罚,别是时运低惹了什么脏东西,问大厨房要点柚子叶吧。”
她又想了想,“你这手洗不了衣服,这样,今日先去打理畅和堂,我替你同高管事说说。”
馥梨没有拒绝,请四喜帮她梳了头发就去了。
畅和堂的差事简单,捡捡枯枝落叶,扫扫门庭石阶。
她没问厨房要柚子叶,要了一把烧火钳,右手掌裹上纱布,避免掌心频繁摩擦,就能把该收拾的收拾个七七八八。
就是总弯腰去钳地上杂物,有些费劲。
馥梨垂着脑袋,这里捡捡,那里钳钳,忽地视线一动,钳嘴差点儿戳上一双新净的长筒乌靴,靴尖沾了些许浮尘,一点灰白在黑色革面上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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