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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春沉默足足三十秒。
然而——这番绝望的沉默,落在牧野眼里,似乎变成另外一种意思。
他直起身子,了然开口:“知道了,别太高兴。”
别太高兴。
别、太、高、兴。
究竟是谁在高兴?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心如死灰地问出口:“为什么是我?”
偏偏是我。
“哦,”
牧野顿下,认真思考片刻,给出答案:“我想被学习过《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课的人,思想觉悟熏陶下。”
“觉悟熏陶”
四个字,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特地加了重音。
“......”
“你们多招一个工程师不行吗?”
说到这,她感觉语气似乎有点生硬,毕竟还是给钱的:“我的意思是,多招一个工程师,哪能劳烦您大驾。”
牧野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前,划拉着手中的控制板,头也没抬:“公司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
他放下控制板,唇畔勾起一抹散漫的笑:
“我呢,就是一个,乐于助人,体恤员工的,”
“好老板。”
这话狗听了都想笑。
资本家能有几个好东西?
她露出个假笑,敷衍地点点头,算是看在两万块钱的面子上,表示认可他说的话。
牧野也没在这件事上和她继续讨论下去,只是转身走到仪器旁,划拉两下控制板,姿态懒散,像是在听一旁的工程师讨论,又像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喂。”
杜玉荇突然冒出的声音把她吓一跳,微微往旁边撤点,杜玉荇慢吞吞收回脑袋,视线在她和牧野之间打了个转:“不对劲。”
眼皮一跳,她反问:“什么对不对劲?”
杜玉荇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摸着下巴:“你们不对劲,你们相处也太自然了,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相处自然...吗?
她有些怔愣。
怎么会相处自然呢?
牧野身影在落日光线下,拉得极长,烫金般的余辉轻盈落在她身上,却又像是一抹浓厚的色彩。
厚重到曾经千万个黄昏,都似乎经历过这样的落日。
那些刻意控制不去想起,但又确确实实发生过的,无数个,傍晚。
初中时的她坐在休息凳上,看着场上神采飞扬的男生们,驰骋篮球场,牧野清瘦高挑,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褪去平时散漫姿态,在篮球场上迎着黄金般的夕阳,神色专注,目光有神。
跑动带起衬衫飞扬,不经意露出一截劲瘦腰身,像是一只飞舞白鸽的翅膀,在最热烈的年纪,肆意挥洒着属于他的蓬勃生命力。
亦或是,她慢慢吞吞写完作业,从教学楼里踏出,黄昏光线把楼影照得极长,像是把锋利钢刀,轻易分割出光影。
牧野总是站在明暗交界,斜倚着墙,单肩松垮背着个包,姿态散漫中又带着几分少年气。
见她出来,直起身子,略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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