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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儿吃完饭后就搬了破椅子坐到门口去了,吹着傍晚舒爽的凉风,她利索地拆开一件破棉袄,把里头因为淋了雨而更加板结的棉絮一点一点揪出来,撕扯蓬松了,丢进脚边的竹筐里。
现如今他们父女俩一穷二白的,就是这板结的棉花,好好拾掇暴晒一下,凑和着也还是能用的。
劳作一天的沈绍元靠坐在墙边,看一眼宝贝闺女,再看一眼宝贝闺女,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的小茉儿,在
大凉那是比公主还要受宠的金枝玉叶,跟大凉最厉害的绣娘学的女红,也不是为了像其他闺秀那样亲手绣嫁衣,而只是为了给亲爹绣一个荷包——如今这手艺只能用来缝补些破衣烂衫了。
沈绍元难免又有些伤感。
于是周满仓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骨瘦如柴的小姑娘抱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正在拆棉花,旁边同样骨瘦如柴的沈老七瞧着自家闺女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
周满仓其实也能理解沈绍元的心情,要换了是他,就这么一个闺女,养成了这样,还差点饿死,他也得哭。
要说之前周满仓管这事,还是有点赶鸭子上架,现在他就是真心想帮帮这可怜的父女了。
等到老沈家人齐聚一堂坐在大队部办公室里时,周满仓不自觉地,就帮着他心目中的可怜父女说话了。
“老爷子过世前是分过家的,房子你们兄弟几个每人两间,当时是请村里的干部和族老做过见证的,这个你们否认不了。
至于后来你们兄弟间怎么换房子,只要你们自己两厢情愿,我们自然也管不着。”
周满仓继续说:“现在老七的意思,他想把房子换回来,刚刚我也问了,你们当初换房也没立字据也没贴补差价,一开始说的就是借,那现在老七要换回来也合情合理。”
沈老大叫沈胜利,黝黑的脸上遍布沟壑,眉心有很深的川字纹,他皱着眉说:“大队长,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大队掺和,我们自己商量着办就行了。”
他家人口最多,沈老七那两间房,他家占了一间半。
真要被沈老七换回去,他家老二老三拖家带口的就得睡到马路上去。
沈胜利现在就是很后悔,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带着全家去后山根大队喝喜酒。
要他昨天在村里,抢粮的事情闹起来的时候,他就会压着老三家的好好给老七赔礼道歉,怎么的也不能让这把火烧到房子上来。
“老七,你也是,咱们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也是亲兄弟。
你妈死得早,爹年纪大,你从小做哥哥的没少帮衬你吧?老三家的拿你家粮食是他们不对,我回头好好说说他,让老三家的给你和侄女道歉,你看怎么样?”
沈胜利自认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幺弟还是很了解的,跟后娘一样绵软的性子,没什么心眼。
从小就这样,说两句好话就能哄得他把好东西都拿出来,被几个年纪相当的侄子忽悠得团团转。
当初那两间房也是这样被他们哄过来的。
这回估计也是被老三家的逼急了,不过沈胜利觉得,先找借口拖着,等老七心里这口气消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哪知道他话音未落,沈绍元就摆着手开口了:“粮食的事情昨天已经解决了,就不提了。
今天咱们说的是房子的事,老大,你就别再掰扯其他人了,我怕掰扯来掰扯去,回头又给你们忽悠了。”
他也不管沈胜利听见这话什么表情,自顾对周满仓说:“我这人脑子不灵,不过我想明白了,人民的生产队为人民,有事找组织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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