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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转凉,田野间忙碌的佃农们停下手里的活,相继归家。
一座座泥土夯就的房屋上空渐渐升起寥寥炊烟。
沈瑶和杨文英往赵里长家去的路上,碰到刚还完官牛的老郑头。
“郑叔,您家的地耕完啦!”
沈瑶看他脚步轻快,上前打个招呼。
老郑头双手背在身后瞪着沈瑶和杨文英:“你们两姑娘,不老实待在村里,却整日往外跑,成什么样子,名声都不要了吗?”
闻言,杨文英的脸刷一下子就白了。
她正因为怕外人非议自个,每次出村都是故意盘了妇人的发髻。
沈瑶却不在乎这些,笑眯眯的冲着老郑头道:“郑叔,人穷还要脸,那名声脸面能当饭吃吗?我得先挣钱,有了钱多多帮扶村里,难道还怕日后没有好名声?”
沈瑶冲着杨文英眨眨眼,示意她别怕。
“你这丫头心术不正,惯会拿歪理糊弄人!”
老郑头想到她之前就是胡说八道一通,让里长给她家第一个使官牛,顿时气得鼻孔外扩。
“郑叔要是不信,回家问问婶子呗,她每日拿黄豆来我家换豆腐,还夸我们人美心善呢。”
沈瑶抬手摸向自个枯燥的发髻,像只傲娇的孔雀,喜滋滋的拉着杨文英离开。
乡道上,老郑头气急败坏的直跺脚,想骂又张不开口,怕惹得村里人围观,看他笑话。
篱笆院矮。
赵里长一家显然将这场热闹当成了下饭菜,此刻吃得正香。
许氏放下碗筷,拽开门外拴着的老黄牛,招呼沈瑶和杨文英进院里。
“夫人吃饭啦,我们来得巧不是,正好家里又新做了一批腐竹,您收着给里长做下酒菜。”
沈瑶将五根腐竹放到桌上。
赵良顺头也不抬,捧着饭碗全当没听见似得,任由两人站在院里,就是不搭腔。
无事献殷勤,沈瑶来家指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许氏给俩人递了凳子,看向杨文英,顿时变得格外热络:“有啥话你们坐下说。”
沈瑶拉着杨文英落座,脸上堆满笑先和许氏道谢,这才侧了侧身冲着赵良顺开口:“里长,您给我们再开张路引呗。”
看看,他说什么来着。
就晓得这沈瑶没憋什么好屁。
赵良顺用手指抠出碗里扒着的米粒,吃到嘴里,语气颇为不善:“前段日子你们说要去其他村里挑豆腐卖,我不是刚给你们开过路引,弄丢了?”
“没弄丢。”
“没弄丢又要开什么路引?”
赵良顺话音刚落,就被坐在旁边的儿子从桌子底下扯了扯裤腿。
“许氏,你去把老牛牵进来,明日我拉去房县还给府衙。”
赵良顺将自个婆娘支走。
这老婆子打得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的很。
他和许氏都是崔大官人府里的奴仆,身为贱籍,连累的儿子赵小福也不能与平民通婚。
即便如此,那他也不能让儿子和流犯成亲,这样子孙后代还如何能翻身?
许氏老大不乐意的放下手里的碗筷,去门外拽牛。
“你们要路引,难道是要去青峰镇?”
赵小福收拾桌上的碗筷,忽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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