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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笑着摸了摸她头发:“替我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凌波顿时泪流满面,小柳儿拉着她,道:“小姐,咱们快走,外面要开宴了。”
凌波匆匆跟着她跑出暖阁,回廊两侧都是金黄色的棣棠花,垂下的花枝如同春日柳,她提着裙子一路奔跑,花枝拂过小腿,像挽留又像欢呼,她像站在灯光明亮的戏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回廊楼阁就是千山万水,中午的阳光照亮她眼前的路,她像是戏中的女子,抛下了身后的万千枷锁,要去奔赴一场未知的命运。
身后的暖阁里,清澜安静地看着忽然空下来的暖阁,做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却显得异常平静,在暖阁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下,摸了摸妆奁,又碰碰椅背……
“小姐。”
春鸣上来道:“戴大人到了。”
清澜笑了。
她回过身来。
是该说一句“我想戴大人对这结果也并不意外”
的。
凌波太不懂情字了,总是介意自己不够漂亮,不知道会愿意娶你的,都是早就想清楚了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像是笼中鸟,等待人的采撷。
男子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所以她这个做姐姐的人,难免对他有些敌意。
这炙手可热的新贵险些用五天就说定了她妹妹的婚事,将她带入一场她其实不知道后果的婚姻里。
但她毕竟是清澜,沈碧微是她的另一面,她将那一面藏起来,藏在圣贤书和礼节之后,藏在她温文尔雅的笑容之后。
她回过身来,对被请过来的戴玉权露出一个笑容。
她说:“戴大人,我们来聊聊赔偿的事吧。”
-
此刻的正院正厅内,正是一片热闹。
长公主,平郡王妃,良王老王妃,颖王妃……还有京中无数的世家夫人,镇北军女眷们,宗室贵妇们,都在等待开席。
韩月绮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穿行在其中,替清澜行使女主人的职责。
她常觉得这样的宴席就像绣一幅百蝶穿花大屏风,所有的人都是屏风上的各色装饰,有人是花,有人是蝴蝶,而她是唯一的绣娘,穿针引线,用数十种珍贵丝线,将她们各自安置在合适的位置,疏密有致,井井有条。
但今日她注定要失望了。
一个内侍匆匆进来,非常面生,听说宫中常用内侍来打探消息,因为不起眼,又异常忠心。
这内侍看起来地位颇高,直接穿过女官和宫女,走到长公主殿下的驾前,低声说了什么。
这一定是了不得的事,因为长公主殿下立即就站了起来,女官和宋嬷嬷也同时起身,是要摆驾的样子,这架势简直比迎春宴那一天还要吓人,因为长公主都似乎变了脸色。
韩月绮心中一阵恐慌。
她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凌波带着小柳儿一阵跑,外面的锣鼓如同催命,鞭炮如同追兵,好不容易跑到南侧门,柳吉果然等在那里,一见凌波,立刻迎上来叫小姐。
搀她上马车,凌波还没上车辕,帘子就被打了起来,琉璃窗透进阳光,斑驳的光影里,裴照穿着元宵节的白衣,笑眯眯地看着她。
凌波上去就给了他一耳光,被他轻轻躲过,反而握住了她的手。
“你算准了是吧?”
她立刻骂他:“混蛋!”
裴照的回应是直接将她往前一拖,凌波直接跌入他怀中,闻见他身上的梅花香。
她像是跌入了那天的桃花林,无数花瓣随着流水在溪中打转,她是沉在水底的鱼,被缠裹着卷入桃花的漩涡之中。
他放下车帘,安静地亲吻了她。
午后微醺的春风吹过来,春日的风有股特别的暖意,明明没有花香,却仿佛承载着一春的繁花,又像柔滑的水,是在指缝间流过的春水,凌波感觉到一种软弱,软弱而安心,是知道一生尘埃落定,同这个叫裴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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