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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道。
“他委托我来与你协议离婚。”
他说着,拎起公文包,咚得一声放到酱油色的桌面。
紧跟着金属扣啪嗒两声,律师从中抽出两张写好了的白纸与一支漆黑的钢笔,摆到对面,又抬眸瞥她一眼。
苏青瑶脸转到另一边,眉眼低垂,唇角紧了一紧,方才下定决心般,走到律师对面坐下。
她拾起拟好的协议,沉默地看起来。
屋里安静过头,连翻动纸页的声响都似一下下颤栗,苏青瑶便在纸页的哀鸣中,看那个男人对这段婚姻的最终安排。
他放弃以通奸罪向法院起诉离婚,改为双方私下协议离婚。
这四年来一切财物,归徐志怀所有,离婚后他不再承担任何抚养义务,同时也不向苏青瑶索求赔偿。
自签署协议后三日内,女方需搬出男方位于巨赖达路的别墅,从此男婚女嫁各干自由。
口说无凭,立此为证。
下方书“立离婚书人”
五字,再往下留了一段空白,徐志怀已经签上了他的姓名,就等苏青瑶签字画押。
苏青瑶一条条看到最后,头顶传来律师的声音,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苏青瑶想着,抬头看向代理律师,瞧出他眉眼间微妙的神态。
徐老板真是心善,他八成在这样想,受了如此大的羞辱,还愿意搭救前妻,属实人格高贵。
苏青瑶五味杂陈,只得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要是没问题,麻烦您在协议上签下字,就签在俆先生的旁边。
协议一共两份,你们二人各执一份。”
律师说着,弯腰从腿侧提来一个箱子,递给苏青瑶。
“以及您的东西,俆先生已经托我带来了,免得您再跑一趟。”
是她私奔时带走的那个皮箱——这就是她四年婚姻所剩下的东西:三两件母亲遗留下的金银器,四五件换洗的衣裳,以及一笔微薄的稿费。
苏青瑶双手接过箱子,侧身放到脚边。
她咳嗽一声,弓着肩说:“我还以为他会来。”
律师淡淡答:“徐先生最近比较忙。”
“是,他总是很忙。”
苏青瑶点头,又摇一下头。
“讲起来可笑,四年多、快五年的夫妻,我却始终搞不懂他的想法。
跟患了疑心病似的,这一秒觉得是真,关于这段婚姻、关于他、他的情感、我的情感……可下一秒又开始质疑起来,觉得这全是假,我不过是他花重金买来的玩偶,我的情感是一个可悲错误……没想到,最后连分开也是这样……”
句子越来越长,话音也越来越低,到后头,近乎是喃喃自语。
梦呓似的说完,苏青瑶立起左臂,手心撑着滚热的额头,一阵阵的眩晕。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大抵是在监狱内病了、饿了太久,连说话也变得吃力。
为什么呢?她想。
他是在可怜我吗?在发善心?徐志怀那样高傲又冷酷的人,也会发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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