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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殷祝又问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是病了的话,就告假让其他人去吧。”
苏成德猛地摇头:“没病,没病,老奴这就去办!”
他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看到殷祝真的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大为震惊,一脸不可思议地走了。
殷祝大概能猜到苏成德都脑补了什么。
不过就是替那狗皇帝背锅呗,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但他这会儿其实并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在强行压抑着不发作。
尹昇这具身体五毒俱全,真的很容易情绪失控。
以致于殷祝这么一个情绪稳定三观正直的人,经常看什么都很不爽,只能勉强靠自制力和汤药压制。
批奏折心烦,看宋千帆那怂样心烦,应付那帮老奸巨猾的大臣也心烦。
遇到这种稀巴烂的破事,更是烦不胜烦!
殷祝把笔一摔,一屁股跌进座位里,弓着身子,双手交叉,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绸缎般柔顺的乌发遮盖住他两侧的脸颊,露出一截纤瘦的脖颈,也显得青年那张阴柔苍白的脸颊愈发病态苍白。
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殷祝想。
虽然提前知晓了历史,但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场多么艰难的战役。
他干爹既不缺勇武,也不缺隐忍迂回的智慧,用兵如神,一呼百应,就这样,依然没能成功拯救这个国家。
流传下来的历史也不可尽信。
殷祝很早就察觉到了,这段历史被后世篡改了太多,大夏溃败,宗策之死,一定还存在着某些他并不知晓的隐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真的能完成连偶像都没能完成的事业吗?
殷祝垂下头,修长十指缓慢绞紧。
从儿时起,他遇到困难,总是会躲在家中供奉着宗公像的神龛下。
因为老妈告诉他,宗公会保佑他们的。
殷祝抬起头,看着铜镜里形容狼狈、眼神迷茫的青年,半晌,忽然泄了浑身的气力,低笑一声。
可是老妈,这次大概没人能保佑我了。
他用拇指拭去脸颊渗出的血珠,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卷走,叹息着自言自语:“我得站在我干爹前面呢。”
“陛下!”
外面传来苏成德的声音。
他回来时,还带着一脸的喜气洋洋,“陛下,好消息啊,宗大人回来了!”
“什么?”
殷祝顾不上沉思,立刻站起身。
他眼前一亮,连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呢?晖城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宗策身为边防将领,是不得无诏回京的。
但一来殷祝这边情况特殊,二来一别多日,又恰逢新春佳节万家团圆日,他孤零零一个待在皇城深宫里,也着实想念自家干爹,便顾不上思考太多了。
“就刚刚,宫外眼线来报,说宗大人回府了。”
苏成德回忆道:“说是宗大人风扑尘尘,但气色还算不错,神情也并不怎么紧张,应当不是出什么事了。”
“朕还和宗略说他肯定赶不回来呢,”
殷祝放松地笑了,又有些遗憾,“早知道在宗府多待几个时辰了。”
苏成德也跟着笑起来。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有宗策在,陛下的心情肯定会好上许多。
“奴才这就去传召宗大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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