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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酌弯腰蹲下,用手术刀将泥土拨开,看见了一截窄小的骸骨。
他瞬间蹙起眉头:“找个铲子。”
身后的席问归:“……我?”
“不然?”
铲子不难找,旁边就是柴房。
闻酌接过就挖了起来,泥土下的骸骨逐渐露出全貌,不止一具——他看见了三只右手的拇指骨。
他对待死人似乎比活人耐心,将所有骸骨都挖出来后,便不嫌麻烦地一点点拼凑——最终拼凑出三副人骨,最高的那副骸骨还不及他的小腿高。
——这是三具不同时期的婴骨。
再抬头看看这颗桃树,自古以来桃木就有镇邪的意思。
“呜——”
“呜呜——”
耳边瞬间一片哭声,独属于婴孩的尖锐凄厉,好似有无数怨恨与痛苦宣泄,闻酌顿时头痛欲裂。
他捂住耳膜缓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听到这些声音是李家村这个副本的特性……还是自己的问题。
好些年前,那些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被数不清的痛苦,怨恨,绝望交织包裹的夜里……
恍惚中,他余光看见席问归在远离桃树的一端挖了个坑。
席问归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埋起来?”
“……随便。”
闻酌身形微晃地起身,将三具骸骨慢慢移入席问归挖的新坑中,彼时已是凌晨两点,但埋下婴骨后,耳边的嘶鸣就逐渐散了。
“该睡觉了。”
没听到闻酌的回答,席问归自顾自地说:“刚刚的婚床就很不错,软硬适中,很舒服。”
闻酌没理他,径直朝院边的那口井走去,想看看是不是一口枯井——可席问归说的“该睡觉了”
显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骨节分明的两指间多了一张票,在阴冷的夜风中无由自燃。
闻酌意识一沉,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碰到席问归的脖颈,但很快就失去力气垂落在身侧。
“你死定了……闻归。”
这样完美的躯体,不做成标本真可惜了。
一句轻轻的感叹散在空气中:“原来认出来了啊……”
颀长但略显单薄的身体被放在了床上,带着老旧手表的手腕垂落在床边。
“怎么还戴着这支表。”
坐着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把玩了好一会儿手表旁的橡皮筋。
似乎觉得这样睡不舒服,他将垂在床侧的那只手拿起,轻搭在主人的腹部。
但又觉得婚服太束缚,他去橱柜里翻找着,想找一件得体的衣服,但村民的衣服上几乎都是补丁,还带着一股子霉气。
想了想,他还是把自己婚服里的那套常服褪了下来。
闻酌婚服下只有一条原本的裤子,兜里鼓鼓囊囊的,有半截蜡烛,一部手机,一袋巧克力就在兜里,
中途,一包完整的巧克力从闻酌脱下的婚服里掉了下来,没有开封过。
“不喜欢了?”
他给人换掉上衣,冰凉细腻的指腹终于如愿以偿地摸上了那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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