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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老师的毒舌教诲再次如影随形:“起笔收笔应干净利落,行笔力求如锥划沙,最忌拖泥带水。
这是民间三岁小儿都知晓的道”
雍盛望着自己那东倒西歪的字,有点委屈,脾气上来了,投笔叉腰,控诉道:“你的字,很好。
你写的这句话,也很好。
但你的人,太凶了!”
第36章
雍盛表达了抗议。
谢折衣眉骨轻抬,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凶了,思索后了悟:“圣上是想让臣妾措辞更温和些?”
“那是自然。”
雍盛忿忿道,且越想越气,什么叫三岁稚童都知晓的道理?
合着我连人三岁小孩儿都不如呗?
哼,岂有此
字写得好看就很了不起么?这破字写得大家伙儿都认识不就行了?工具而已,何必费心思下功夫往死里雕琢?有这闲工夫,拿来多睡会儿觉不香吗?老子是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喜提鸩酒的人欸?
不理解。
朕真不理解。
雍盛陷入无止境的腹诽,没注意到那厢谢折衣已重新捡起狼毫,塞进他虚握的手心。
黄玉笔管莹润如脂,细腻质密,触之生温。
雍盛回过神,欲甩手,一道冰寒却不期然覆上手背,一点点包裹压实,如一层严丝合缝的霜膜。
无孔不入的凉意迅速侵入指间,同时大举侵犯的,还有从背后贴上来的气息。
那人衣上熏的檀香沉静幽远,盖过书墨,盖过方才泼溅的残茶,盖过一切气味,强势霸占整个鼻腔。
雍盛不堪忍受般轻吸一口气,喉结迅疾提起,又像见不得人似地缓慢回落。
喷洒在颈边的潮热随着那人起伏的嗓音而波动:“莫小看这小小一点,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而成一字之规。”
一点一画,一折一钩,起承顿挫,圆转如意。
谢折衣手把手引领着他,写就一个“意”
字。
起笔是点,落于点。
雍盛浮躁的心绪在墨洇于纸的瞬间消弭退散。
“书之一道,心学也。”
只余那沉郁的嗓音徐徐送入耳道,“帝王之书,又与旁人不同,修的是分间布白,远近宜均,上下得所,疏密相附。”
雍盛心念一动,道:“譬如用人也。”
谢折衣莞尔,亦颔首:“譬如世事人情也。”
“你说的有些道”
雍盛沉吟,“想来书之一道,古往今来多少人趋之若鹜,总归也有些道理,朕听你的,以后一定抽空练字。”
谢折衣笑道:“陛下天资卓绝,若能以勤辅才,假以时日,定教满朝文武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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