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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正和木头玩呢,那茅草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就砸我头上了。”
沈玉林去里屋换好衣裳后,一脸后怕的跟方姥姥和家里人说着当时屋子塌了的情形。
现在的他也已经虚岁十七,刚过了变声期的声音,一番话说出来好像是鸭子在叫,可这半点也不影响他描述的画面,直把沈玉袖和屋里人听得一个个不停抽凉气。
哎呦喂,那幸亏是躲得快,人也跑得快,这要是没躲开,受伤是小,万一被砸出个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我得上老院那边去看看。”
沈敬贵听完儿子的描述,有些不放心在沈家老院的爹娘,到里屋重新换了湿透的衣裳,就开门又冲进了大雨中。
与此同时,又有一家塌了屋子的人带着一家老小跑来暂时避雨,方有顺家的三间屋子里,立刻就挤满了各家的村人。
赵回冒着雨蹚着水好不容易到方家的时候,推门看到的就是挤挤挨挨的人。
“你家屋子也塌了?”
沈玉林一见他来,立刻挺直了身子问。
“啊?”
赵回有些意外他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塌了。”
赵回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一屋子的叹息议论声。
“真是,老天爷这是想干啥啊?”
“谁说不是呢,这跟捅破天似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停。”
“唉……”
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赵回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正在他听着这些人的谈论时,就听到沈玉袖清脆的声音传来。
“那边有擦脸布,”
沈玉袖坐在炕柜上,隔着人群指了指放擦脸布的地方,对他说:“你赶紧擦擦头上,别感冒了。”
“哎。”
赵回闻言答应着朝她指的地方看去,就见那里晾了两块湿漉漉但已经洗好的擦脸布,就走了过去拿起来开始擦脸擦头。
等他擦完头脸,才发现屋里人挨人人挤人,已经没了下脚的地方,他看了看,没有往那边去,静静的靠墙站在了那里,朝炕上看去。
那里,除了沈玉袖独树一帜的坐在炕柜上以外,方有顺老俩和方妍,以及沈家兄妹几个全都坐在炕上,炕沿上和屋里地下,或坐或站的都是这个村子的男女老少们。
沈玉袖坐在炕柜上,双腿规规矩矩的垂着没动,见他隔着人群看过来,下意识的对他抿唇一笑,随后目光再次落到屋里说话的人们身上,认真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莫名的,赵回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这一刻的她是真好看。
那弯弯的眉眼,光滑秀气的小脸,认真倾听的样子,都好看极了。
暴雨
这场雨一下就是五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雨小了些,村子里立刻就是一片唉声叹气、哭嚎,大队干部和小队干部顶着个蓑衣这家看完情况那家看,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这时候人们的屋子大多都是茅草顶,这么一场持续五个小时的特大暴雨下来,村里就没有几家的房屋是经得起摧残的,家家户户的房屋损坏严重,暴雨过后积水更是蔓延至大街小巷,田野庄稼,到处沟满壕平。
村人们看看家里毁坏的房屋,又看看田野里那一片片刚开始结穗子的庄稼被泡在了汪洋里,简直欲哭无泪。
屋子毁了他们费些力气修缮修缮也就行了,这庄稼被淹死,下一季他们吃什么啊?
谁能想到,旱了几年后,今年的七月七,本应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好日子,老天爷会送给他们这么一场灾难呢?
这还不如往年旱着的时候好呢,旱着的时候,地里好歹还能长几棵庄稼,这一场雨下来,庄稼被水一泡,哪还能结出粮食?
村人们一个个简直像死了爹娘一样难受,哭丧着脸赶紧收拾毁坏的屋子。
而方家,其实也就是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了一点点,除了房子没事,院子里的积水也不少。
这一刻,方有顺无比庆幸当初建屋子的时候听了女婿的建议,修高了屋台,要不然,他家就不是院子漫进水,而是睡觉的屋子都要进水了。
大人们的忧愁,孩子们并不是那么深有体会,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看到街上有水,就想进去扑腾,这可把一个个大人们吓得不轻,两眼一刻不错神的盯着家里小些的孩子们,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踩进水里爬不出来。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大点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一个个只穿个裤衩就在街道上的水里扑腾,比赛着谁憋气憋的久,谁游水游得快,嘻嘻哈哈的半点不知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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