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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容从锦立即丢开纸张,连账本一起甩开,推起顾昭扬声道:“碧桃,打水来。”
顾昭茫然站在铜盆前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还用澡豆洗了两次,碧桃微微侧首有些不解的打量着公子。
容从锦穿着深衣起身,点起火盆在廊下将雍州送来的账本翻看一遍后确认没有遗漏的内容后全都烧了,只留下管事随着账本送来的一封信。
红光映着积雪的光芒落在容从锦面颊上,衬托的他昳丽面庞上浮起瑰丽薄红,容从锦的神情一点点冷了下去,如冰封似的看着铜盆里的火光熄灭,眼眸微阂,掩住眸底寒光,还是来了。
火焰燃烧的温度融化了立在廊下两个相互依偎的其中一个雪人的肩膀,两个雪人你中有我,再难分离。
顾昭拿着外套出来想给他披上,看见青石砖上雪人融化,其中一个用玛瑙做眼眸的雪人,玛瑙都掉在了地面上,不由得大为心疼:“这才堆好了多久,多可惜啊。”
“是呀,才多久…”
平静了几天,就又要起波澜了。
容从锦避到侧室,让碧桃将卧房打扫一番,迅速理清思绪,首要的是太子,太子尚在北边巡视,若是被雍州的事挡在外面无法回到望京,就会给七皇子可趁之机,太子妃有孕这个时候绝不能掀起风浪。
太子回到望京坐镇,一切都好料理,前世益州疠疾是在春季时开始的,竟比前世还提前了几个月却不知为何,容从锦压下心底担忧,唤来管事一番安排。
他已经做了些准备,只是事发突然,担忧准备不够。
顾昭听他吩咐管事,坐在一旁将兔毫盏放在桌面上,小猫似的低头咕噜噜舔着水,唇上带着一抹水光道:“这是怎么了?”
王妃忽然如临大敌,他却紧张不起来,只要王妃在他身边,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没什么,只是冬天有些冷。”
容从锦侧首,目光深情眷恋的勾勒着顾昭的相貌,低声道,“让王府的侍从都穿得暖和些,也警醒一点。”
“哦。”
顾昭又低头喝茶,在水面底下噗噗的吐着泡泡,一连串的小水泡在茶面上浮起,顾昭忍不住笑了两声。
容从锦看着也笑了起来,他想过宁静的生活,粗茶淡饭一日三餐,可是让他牵挂着的动辄是项上人头,数十万人的性命,他当真不想理这些无趣的事情,连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不太在乎,可偏偏还连带着顾昭的命…
这些事情的夹缝里唯有顾昭能让他展颜,片刻丢下这些事,真心的笑一笑。
感情真是奇怪,他生性冷淡,更是谁都瞧不上,于陵西虽然为人下作,但能一次中榜足见他的才学聪慧是没有问题的,两人都是通读各家书籍的,想来应该是有共同话题的,可即使是没有莺娘的事情的时候,于陵西几次邀请他出游,他也是懒得见的。
更不用说在他身上费一分心思了,哪里像顾昭一样,既要叮嘱他又担忧他嫌弃自己多言,看顾昭冒傻气时,却并不嫌弃他,反而觉得格外鲜活。
“除了东宫和长春宫里的王府外的人王爷暂时少见一些吧,在王府内也让碧桃他们照顾您好么?”
容从锦轻声道。
“你要去哪?”
顾昭立即警惕起来,单手抓住了容从锦的手腕。
容从锦微微一怔,想不到顾昭能有这份敏锐,低声道:“臣哪里也不去。”
前世这场疠疾导致流民无数,甚至逼到望京下,他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顾昭,唯有守在他身边才能放心。
顾昭缓缓松开手,一字一顿道:“从锦不许再离开本王。”
上次从锦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他食不下咽辗转反侧体会了一次相思之苦,从锦回来后他就发誓,再也不要离开从锦了。
“好。”
容从锦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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