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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过分……”
清澜还在不解,下一刻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崔景煜拿出了那封信,用青云观的纸匆匆写就,叠成信封模样,以蜡封口的那封、她写给戴玉权的那封信。
清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立刻就伸手去抢,哪怕她这样的高门贵女也有失态的时候。
崔景煜只把手往上一抬,看起来倒像清澜在往他怀里扑,清澜立刻就察觉了,立刻不肯抢了,只沉着脸道:“抢人信件,不是大家公子所为!”
她到底温柔,不用偷,更不用偷看,也是知道他不会。
崔景煜也并没有为此而生气。
也许是今晚的时机太好了,自从回京以来,整整几个月,他们其实从未有过这样独处的时间,永远是丫鬟婆子跟着,叶凌波和韩月绮还在旁边穿针引线,引用许多典故,魏禹山和镇北军众人则是为他忿忿不平,人人都为他们的事忙得起劲。
只有他们俩,是漩涡中心的两个人,隔海远远对望,仿佛要这样僵持一辈子。
好在也有今天。
青云观风如啸,雪如绵,留守的道人早缩回偏殿去烤火,满山古树堆雪,一殿神像,见证他们这两人的第一次独处。
而在这时候,面寒如铁的崔侯爷,也终于能说出一点真心话来。
他说:“我想我只是和清澜一样,情不自禁,所以身不由己罢了。”
清澜的耳中顿时轰的一声,满面涨红,整个人像被抛入火中,又像是从五脏六腑内燃起一把火来,烧得面皮又薄又热,几乎要从身体里面烧穿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
她为什么要在马上悄悄用自己的手覆住他的手,为什么在殿中看见他,明明没有危险,却频频躲闪。
他都知道,因为他也一样。
所以他要截下她给戴玉权的信,即使他知道信上多半不是许婚的话,以她周全的性格,更可能只是道谢,不会提起那段尴尬的对话。
但他忍不住,因为他听见车厢里戴玉权的求婚,就像那天在海棠宴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戴玉权。
就像更早以前,他连清澜托付他带戴玉权一起狩猎,他也那样生气。
因为他仍然这样无可救药地喜欢着自己,所以妒火中烧,所以他截下自己给戴玉权的信,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
满京中最周全的世家小姐,和最有成就的世家子弟,在这场情里,都一瞬间变成两个孩子,不想后果,不想有没有意义,甚至不管有没有用,只是情不自禁,所以身不由己。
清澜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躲开崔景煜的目光,绕过廊柱,直接往庭中走,一面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景煜却不让她有机会逃避,仍然紧跟,他像个顶尖的猎手,一路尾随她的踪迹,并不直接抓住她,因为知道她会惊慌失措,但也并不放过她,只几步就跟上她到庭中,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一棵梧桐树下。
偏偏是梧桐树。
她这样慌不择路,竟然逃回当年他们定情的那一宴中,此刻头顶梧桐树已经新叶如盖,只是被一场倒春寒落满了雪,只怕这树桐花今年要失约了。
恰如他们当年的婚约。
像一树花苞积蓄了一年的力量,却被一场雪冻回冬天里。
她从此讳莫如深,再不肯提。
他却悄悄收拾好旧河山,再来问她讨当年的债。
“那天凌波放走了我的老虎,我其实并不生气,但看见她和裴照那样圆满,心中难免无名火起,我问她,你口口声声说清澜为你牺牲,但你又和裴照在这里卿卿我我什么呢?”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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