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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停住了,林中深处却仿佛又有微光酝酿,如薄雾般缓缓涌动,时而聚在一起,旋即又散了。
仿佛月光,又更朦胧。
不多时,在这似光非光似雾非雾之中,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人形。
这人形拖着一条腿,手中握了一把粗短的斧子,正背对着他们,在专心致志地砍树。
虚幻的斧子抬起、落下,在树上留不下一丝痕迹,这樵夫却似乎毫无所觉,仍然一下下动作着,仿佛就要这样耐心地砍到地老天荒。
张文典忍不住举着火把踏前一步,一手摸向怀里——那是他惯常装符咒的位置。
顾山青手指微动,一缕缕细如发丝的金光自草木中幽然飘出,静静伏在草间。
不空弯下身子,低声对马知县道:“谢施主……谢大人给的佛珠,你可还带在身上?”
马知县全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却还记着不空让他噤声,咬着手指点点头。
“那便好。”
不空道,说完,前行两步,对着那樵夫的方向温声道,“这世间有千般好,施主究竟执迷何处,可说与小僧知晓?”
樵夫显然听到了他的问话,止住了动作。
他身子没动,缓缓转头,转到一半,却没有停,直至绕了整整半圈,到几乎完全朝后时,像没有放好似的晃了两晃,倏然掉了下来,漏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只有脖子上的一点皮还将将连着。
不空叹息一声,一手拿着火把不好合十,便举了个单掌:“阿弥陀佛,施主……”
话音未完,那人影就随着伴他周身的微光一起暗了下去。
顾山青没有不空那般多愁善感,只知若有什么东西刻意消形匿迹,便难保别有所图!
就在那樵夫鬼消失的瞬间,顾山青果断将火把放到齿间咬住,猛然俯身,一拍地面。
数千道细细金光自地面激射而出,如细而柔韧的丝线,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绵延数里,将他们笼在最中心处!
张文典吓了一跳,回头确认了是顾山青的手笔,松下一口气:“好家伙,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隐藏的蜘蛛——”
最后一个“精”
字还没吐出来,刚刚消失的人影蓦然浮现在他们中间,在明明暗暗的火光里,正正立在马知县身前。
他手里提着斧子,身上穿的大约是死去时的粗布衣裳,满是血污。
头颅只靠一层油皮连在身上,上下颠倒了的七窍依然在潺潺流血,糊了满脸,一双眼睛却依然是活的,直直瞪着他们,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
“呜……”
马知县嘴里塞着个拳头,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晕过去了——也不知是憋的还是吓的。
就在樵夫鬼现形的一瞬间,横贯他全身的金丝如同波纹一般漾了起来,一层层向他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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