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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束同明新微告别后,依言往西南而去,打算先行回谷中引出蛊虫。
他先时还抓紧赶路,后来脚程越走越慢,只因这手腕上的血线一出京畿地界便一日千里,还未走到益州便已达手肘少海穴,随后不到一日,便自行消散。
这便是护心蛊毒满则溢了。
但他仔细运气感受,经络并未有任何凝滞之处,动武也不受掣,想来这毒对他来讲是个哑炮,于是干脆调转马头,往东京而去。
但他转念一想,中原之人不似他师门中人遍见毒物,时常如临大敌,蝉光必定不会赞同他此举,甚至还会对他颇多驱赶,于是又特地在外多周游了月余,帮她打听庞秀的消息,磨磨蹭蹭到二月,这才直奔东京。
杨束的算盘打得很妙,此时抵京,便可装作自己脚程极快,已经折返了一次,按照两人先前的春日大理之约,算算日子,她也当在此时准备启程了。
此时两人一碰头,正好能一路游玩,同去大理,而这一路都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正是恣意遨游。
妙极!
他暗自得意,甚至还无师自通,在去见面之前,提前去繁楼打包了点心小食。
杨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去望月小筑扑了个空的心情,满院的喜绸和喜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兜脑泼下。
明家三婶正收拢聘来的女宾相,给诸位散发花红利市,忽见家中闯进来一煞神,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你要作甚!
你可知这是官眷宅邸,私闯是要论罪的!”
杨束可不管什么罪不罪,只是用自己最后的耐心问她:“住在这望月小筑的人呢?”
明家三婶见他没穿文士袍,穿着束袖的夜行衣,一副远行的打扮,背后黑布不知裹着什么兵刃,心下打颤:“你、你是何方寇贼?若是为财,要去找此处的管家娘子取钥匙——”
“我问你人呢?”
杨束将手虚扣在一旁的黑釉金丝兔毫建盏上,掌中暗劲一吐,那只茶盏便“砰”
地碎了,茶水和瓷片纷飞,崩射而出。
明家三婶惊得尖叫一声,闭眼喊道:“嫁了!
出嫁了!
跟陈家接亲的队伍走了!”
明家三婶僵着脖子喊完,又等了几息,没再听见动静,才悄悄睁开眼睛,那煞神走了!
腿一软坐到圈椅上,抬手往刺痛的颧骨上一抹,指尖微微染血,是面皮被崩裂的碎瓷刮了破。
陈家大门前,媒妈妈如履薄冰端着一碗米饭,听新郎官同新娘子冷声道:“吃吧。”
陈籍目光冰冷,如蛇盯住猎物般圈住明新微,微不可闻:“吃了这饭,就是陈家人了。
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
明新微不明白,为何婚俗里会有这种奇异的流程,不说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吗,为何新妇入门,要完成这样一个可笑的仪式呢?
算了,左右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撕破脸皮,索性就撕到底吧。
她正要自己拒绝这“嗟来之食”
,忽然一人从天而至,十分熨帖地替她完成了这等壮举,比她自己来做,还要解气些,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还是觉得痛快!
来人重剑一挑,将饭碗掀到了空中,再顺势一劈,无数米粒便争先恐后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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