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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很穷,没什么吃喝,可到了年节前后,还是会尽力掇拾出一桌好菜来。
那是阿蛮最喜欢的时候,阿耶阿母不出去做工,都陪在他的身边。
年夜饭准备的东西,往往可以吃上好几天。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味道并不好,放了好些天的东西吃到最后,也会有奇怪的味道。
“……可是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快活呀。”
阿蛮的额头抵着少司君的肩膀,“就算很穷,每天也都是乐呵呵的。”
在那些勉强能想起来的记忆里,他很喜欢骑在阿耶的肩头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天更近一点。
这也不过是小孩幼稚的想法。
少司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阿蛮的后背,那动作像是安抚,也更似一种奇异的支持。
“……那大王呢,以往是怎么过的?”
大过年的,还是在他们心意相通的时候说起这些旧时的事,阿蛮后知后觉到某种难堪和尴尬。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都到了这般地步,其实对彼此都知之甚少。
阿蛮所了解的,所知道的,也都是他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少司君,而过往的他曾经的经历,那是半点都不知道。
而少司君也是如此,阿蛮都不想说自己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在肉眼可见的未来,他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如此想来,这可真是一段充斥着隐情的、也必定是悲剧的经历。
只是这个时候的阿蛮不愿去细想这些,而是认真听着少司君的话。
“没什么有趣的事情。”
少司君平静地说,“母后还在的时候,她会给我与大兄煮一碗面。
母后去后,每年都是宫宴,听天子说些父慈子孝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就仿佛他真的是这么想。
阿蛮恍惚地意识到,少司君在有些时候的确会有某种超乎寻常人的淡漠。
他在被窝里滚了滚,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动静,最后又滚回少司君的怀里,努力往上钻了钻,露出半张脸。
“……我想问一个问题。”
阿蛮缓慢地、迟疑地说。
至少在这一刻,他并非出于任务在问。
“我没有食人的怪癖。”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说着,“但对某些特定的人,的确会有食欲。”
他仿佛是阿蛮肚子里的蛔虫,还没等人开口,轻易地将本该石破天惊的秘密袒露在阿蛮的跟前。
阿蛮一时无话。
猜测与事实,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你可以不承认。”
“可阿蛮想知道。”
阿蛮将脸埋在少司君的肩膀,用力吸了吸,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平时吃食上,都觉得没味道吗?”
“很难吃。”
少司君这么说,“所有能入口的东西,像蜡,像木头,像沙砾。”
每一次咀嚼,都是违背本能的痛苦。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蛮舔了舔少司君的肩膀,仿佛是在学男人最喜爱做的事情,“那听起来很绝望。”
“大抵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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