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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尝试说服自己把人放回沙发,再去冲感冒药,这样效率更高,但做不到,手臂和大脑的意志冲突,徐祉安收紧怀抱。
他把宋汝瓷护进怀里,就这么去冲药、找退热贴。
徐祉安拢着宋汝瓷,还像之前喂蜂蜜水那样用小勺喂药,宋汝瓷却偏偏不配合、不张口,霜白干裂的嘴唇抿着,牙关无意识阖紧。
“听话。”
徐祉安哄他,“张嘴。”
这话像是触发什么更压抑的回忆,在他怀里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宋汝瓷。”
徐祉安心急,宋汝瓷的高热起得很快,这非常容易导致本来就恶化的病情急转直下,说不定会直接失聪。
他把宋汝瓷圈在怀里,捏着下颌,强行掰开牙关,把药灌进去。
宋汝瓷被迫吞咽。
有些药洒落,顺着唇角溢出,洒在衬衫上,留下深色痕迹。
一杯药好歹灌下去了半杯,徐祉安稍稍松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要擦拭水痕,却猝然怔住。
他碰了碰湿透的睫毛。
他伸手,前所未有地迟疑着,轻轻捧住这张脸。
宋汝瓷闭着眼睛,睫毛深处不停溢出泪,滚烫的泪水瞬间就变冰凉,碰到阻碍时碎裂,再无法挽留,只剩下一小片慢慢消失的水痕。
水痕不停消失,又再次出现,止不住——抚摸、拥抱、道歉、解释,全都止不住,像一场绵长无声的夜雨。
宋汝瓷的胃不接受灌下去的东西,没几分钟就痉挛着吐了干净,消瘦脊背弓起,骨头仿佛要割破薄薄一层皮肤。
徐祉安被赶过来的私人医生暂时请出卧室。
医生给宋汝瓷紧急注射了镇静剂,苍白手背上几个没顺利找到血管的血点,周围泛着淤青,吊瓶一滴一滴坠下药液,用了能尽快退热的强效药,这种药会让人很不舒服。
“是明显的创伤应激障碍。”
私人医生再三犹豫,还是如实说,“您可能,您可能不该这么……”
徐祉安低声说:“粗暴。”
私人医生吓得脑门发麻,他可没这么说,谁不知道徐祉安那个会所?不听话的就绑进去“学规矩”
,没几天就乖了。
谁敢触这么个霉头??
徐祉安没有心情发作,开了张支票,让医生去找最好的心理咨询师。
他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又坐了一个白天。
又一夜。
照顾宋汝瓷的护工换了十几拨,很少有人能完全让徐总满意,监控里的人皱一皱眉、无意识地咳嗽一声,徐祉安都会毫不犹豫结账换人。
这样换到中介都不再剩名单可给,徐祉安对着监控坐了良久,终于起身,他在门外徘徊一阵,等到有了勇气,轻轻敲门,等里面应声才走进卧室。
宋汝瓷醒着。
在月色下淡得像是影子。
清浅的影子,靠在被褥和枕头里,只压下很轻一点陷落,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输着液,胸口几不可查地起伏。
宋汝瓷望着他,人已经清醒了,浅色眼睛微微弯着,透出温柔歉意:“是你啊……”
徐祉安快步过去,蹲在床边。
他尝试握住那只手,宋汝瓷很温柔地任凭他握,伸手轻轻摸他的头发,后颈和脊背,这只手落下的重量几乎无法察觉,像是阵会说完一声“对不起”
就消散的风。
“吓到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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