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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兰话音未落,外头已传来玉佩叮当声,李承泽月白杭绸直裰上沾着杏花碎瓣,紧随着声音踏入门内。
待到进门,不疾不徐打量了四周,方才看着苏锦书笑吟吟道:“我刚从书房过来,听远哥儿说,你如今长进了?快让我来看看宁家少夫人如何治家有方的。”
自打吴越珩去了剑南,这李承泽也跟着没了影。
偶尔和公主提及,也只是说“他就那样的性格,珩哥不在的时候根本闲不住”
,苏锦书也早有所闻。
如今再见,这李承泽倒还是那番模样。
话音像是捎着风声,落在耳里轻盈好听。
许是药册子理得太久了,看着李承泽她都觉得赏心悦目,便很好脾气地回答道,“多日不见,真是风姿依旧。
我一切尚好。”
言罢想起那瓶杏花,便笑道,“你这杏花真是不错。”
李承泽看着她,好像颇感意外似的,翘着嘴角说道,“这当了掌事的就是不一样,这话听着真是顺耳。
我听小姑姑说你日日为远哥儿的药引子头疼,恰好前几日宫里有些事,叫我回去了一趟。”
苏锦书心头一动,“宫里?”
李承泽点了点头,“宫里皇后娘娘甚是喜爱杏花,圣上便为她勘测了一泓暖泉。
这暖泉四周的气息与周遭殊异,一年四季皆如春。”
他说着便起身绕着抱厦四周走动,看着墙上的字默不作声。
苏锦书听罢,想起自己幼时在中秋宫宴上遇到的暖泉,心头叹道原来如此。
转头看着杏花,又想着这杏花或许可以做宁知远的药引子,一时之间心头竟是翻江倒海,房间里二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李承泽转身便拱了拱手,笑道,“就不扰你清净了,我再去扰扰远哥儿,轮着扰你们,也不至只有一处热闹。”
苏锦书抬眼,对他感激一笑,“快去吧,他也很想你。”
李承泽转身踏步而出,直向宁知远书房去了。
待到午后苏锦书匆匆用过膳,正是夏日炎炎,暑气最胜的时候。
蝉鸣声扰得苏锦书头疼,又想着此时正是宁知远刚服下药的时候,便合上册子,打算去书房和他二人聊聊,解解疲乏。
转过竹林,过了碣石小道,自感热气已消减了一半。
打开帘子,却见宁知远与李承泽正在书房对弈。
黑曜石棋枰上,宁知远刚落定一子,袖口扫翻鎏金狻猊香炉,龙涎香的青烟里竟混着丝缕杏仁苦气。
苏锦书心头突地一跳,这味道她在《杏林秘要》残卷里见过,正是杏髓鸩将成未成时的气息。
杏髓鸩,一种慢性剧毒。
二人正对着棋盘苦苦思索,没注意到苏锦书悄然而至。
待到宁知远咳嗽了一阵,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起身时,看着苏锦书在一旁看着她,脸上又惊又惧。
宁知远甚是讶异,招呼她过来,问道,“怎么了锦书?”
苏锦书走近,捉起宁知远的袖子,抬至近前细细地看着。
宁知远大惑不解,便顺手搂着她坐至身侧,柔声问道,“怎么了?袖子有问题?”
李承泽抬头看着他二人,捏着棋盒里的棋子,低头笑道,“是不是袖子的味道?我也正奇怪呢,自从过了午时,你捏子落盘的时候总有一股苦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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