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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们一家,阿姐如何会家破人亡,若不是他爹娘,阿姐又如何会流落到这天阙峰上。
他在害怕。
他害怕阿姐知道他是郁小六后会不想见他,他害怕阿姐清湛的眼眸里,会出现对他的厌恶和憎恨。
楼稷?这人说他是楼稷?
桑妩没有发现少年沉稳外表下的不安,妩媚的唇边倏地泛起一丝冷意,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楼稷私底下可从来不会唤她阿姐,他素来是理直气壮地唤她桑檀。
更何况她对这少年的容貌没有丝毫熟悉感,与其说眼前的少年是楼稷,她更愿意相信那叫季愁的男子是楼稷。
只是他为何会知道楼稷这个名字,她今日虽然提起过往事,可他当时明明陷入了昏迷,即使他当时清醒着,两人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正常人也绝对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除非他不仅没有昏迷,听力也异于常人。
桑妩沉吟片刻,愉快地决定暂时不要拆穿这人的把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当下挤出一抹惊讶问道:“你竟然是楼稷,那你白日又为何要刺杀我?”
少年沉静的目光倏地一颤,发白的薄唇抿紧成了一条线,清冷的嗓音又颤又哑:“阿姐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没能早点认出你,还害的你受了内伤。”
往后,他定不会再让阿姐受到半分伤害。
桑妩暗暗心惊,她竟从少年这双泛着水光的眼眸里看到了不似作伪的自责和愧疚,最后又化为一如往常的坚定和沉稳,啧啧,这演技不去当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她一手搭在池边,一手捧起泉水浇到如玉般白皙的手臂上,“既然如此,楼稷我问你,你是如何从那悬笼中逃脱的?”
不等那少年答话,桑妩已经接着说道:“我还是叫你郁淮如何,楼稷这个名字总是会让我想起石河村被屠村的惨状。”
即使是假装,她也不想用这个名字称呼一个心怀不轨之徒。
少年微微一笑,“阿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至于我如何出来的,是有人打开石板,又引开了所有守卫,我才得以脱困。”
桑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郁淮这番话她相信,毕竟单凭他一人,绝对无法从悬笼中逃脱,“那你是怎么找到青鸾使的房间,又是怎么找到百花泉来的?”
青冥宫中各种屋室浩如烟海,郁淮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这般轻车熟路。
“那人将石板打开后,从铁栏里丢了张地图进来。
那地图详细标注了青冥宫的布局以及阿姐寝殿的方位,我也是依据着地图而行。”
果然是有内贼。
“把地图给我。”
她朝少年伸出手,带起温泉白色的热气。
顾清淮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歉意,“我记下地图所示内容后,第一时间便把地图毁了。”
桑妩:“……”
青冥宫屋室布局复杂无比,她不信少年能在那么仓促的时间内全数记了下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撒谎。
她嗓音不知不觉冷了下去,“那是谁给的你地图,又是谁把你从悬笼中放出来的?”
顾清淮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悬笼里出来后,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我便依据地图所示向阿姐寝宫潜去,只是不想中途遇到金甲卫巡逻,情急之下只好躲进青鸾使房中。”
呵呵,桑妩蓦地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她问了这么多,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这郁淮看似乖巧诚恳,实则处处心机。
桑妩神色渐渐冷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看向眼前少年,久在上位浸淫出的不怒而威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似乎就连夜风都在此刻偃旗息鼓,生怕触怒桑妩。
“阿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顾清淮劲瘦的身形在白色雾气中显得愈发清寒料峭,“若不是我,阿姐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你生气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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