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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毕,官家亲自说:“这《白纻舞》有九分功力了!
领舞的柳莹莹是教坊司的头牌女乐。”
又指了指四周弹奏的歌伎:“这里弹琵琶的、敲羯鼓的、弹箜篌的三位,也是教坊司的翘楚。”
大家的目光投过去,一排十数个歌伎都悄然垂头,而个个容色曼妙,仪态雅致,叫人见之生怜。
这些歌姬舞姬们又弹又唱又舞,宴会上的男人们又吃又喝,都爽利到极点,渐渐也都放浪形骸起来。
又是那冀王先说话:“陛下,我们靺鞨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过只一样确实比不过中原这些小娘子们咱们自愧不如。
也不是长得都不如,而是这风仪才艺远不如。
我么……”
他笑了两声,倒也大大方方的。
“这次到贵邦来致贺没有带人伺候床帏。
今日这里的小娘子里可否赏我一个?”
大家不由笑起来,暗里带些鄙薄,又不自觉地有些兴奋。
官家笑道:“有何不可?她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能伺候贵人,也是她们的福分。
冀王与谭王来挑看得上眼的就是。”
然而歌姬舞姬们低着头,缩着身子,尽力往烛光阴影下躲,唯恐自己被这些荒蛮之地的粗鲁人儿看上了。
北卢和靺鞨的两位大王兴致勃勃踏步向前,看看这个的脸,又看看那个的手,甚至还叫起身要看看身段。
很快就挑出了两个,一个领舞的,一个弹琵琶的,论身段,跳舞的更矫健苗条,论相貌,弹琵琶的更娇媚多姿。
谭王说:“我要这个跳舞的。”
冀王伸手一拦:“不好意思,我也看上了这个。”
两个人四眸相对,顿时擦出火星似的,两条健硕的胳膊各自拦在跳舞的柳莹莹面前。
而柳莹莹已经双目莹莹,又气又怕,几乎要在这大喜的时节哭出声来。
正在这时,大家听到新太子凤杞说:“爹爹,今日是儿子的好日子,儿子也想……”
晋王凤霈目瞪口呆地望向儿子,却见凤杞是陪着笑对上首的官家在说话,吞吞吐吐,形容猥琐:“儿子也想……想要一个教坊司的小娘子。”
这下大殿里鸦雀无声,俄而,陪侍的大臣们面色都难看起来北卢、靺鞨,荒蛮之地,从无圣人教化,提这样禽兽般的要求情有可原,大家甚至可以当笑话看;可天.朝.大国,礼仪之邦,堂堂的太子却在这个时候和北卢靺鞨的大王争风吃醋,把“想要一个教坊司的小娘子”
这种荒唐可笑的话说到堂堂的紫宸殿来了,这脸可就丢到外邦去了!
所以官家也收了笑容:“什么?太子这话,朕怎么没听懂?”
凤霈简直想上去抽儿子一个耳光,然后想到,这已经不算是自己的儿子了,从今以后,他在身份上只是凤杞的叔父,甚至只是太子的臣子。
他心里一阵抽痛,又一阵担忧,却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凤杞,希望他就坡下驴,不要再瞎闹了。
而凤杞有了三分酒意,眼睛只盯着北卢和靺鞨的两王,笑得有些畏怯,仍然努力挺着他瘦弱的胸膛:“爹爹,儿子看上了一个教坊司的小娘子,求爹爹成全。”
官家怎么好成全他!
只是不说话,阴沉沉盯着,半晌道:“太子大概是醉了,扶他下殿醒醒酒吧。”
两边有人来扶掖凤杞。
凤杞胳膊一甩。
而冀王朗声道:“挺好,一视同仁嘛。
贵太子看上哪一个了?”
鹰隼般的眼睛含着冷笑看向凤杞,挑着眉一副让他先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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