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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落（第4页）

柳如霜思来想去，万万也没有想到今日一个小小的宫宴，能作出这样大的乱子。

除了早朝之外，多年不登大殿的前任摄政王，今日竟真真的踏足了。

好一会儿，阮绮华才听到景仁帝咬牙挤出话来，“陆爱卿不妨展开说说，为何是好，凭何不错？”

“若是朕没有记错，前日的早朝上，陆大人才刚刚代表大理寺弹劾了彻查贪腐的折子。”

“为何今日阮氏一说，你便又改口？朝令夕改，你可是将天家的威严和大雍的民生视作儿戏？”

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有人在早朝时启奏，愿请命带领朝臣反腐。

早有此意的景仁帝面色愉悦正要准奏时，大理寺卿站出来弹劾，轻描淡写地便将那位大人的启奏揭了过去。

那时他说的是，“大雍根基尚浅，反腐是大事，当从长计议。”

的话术，假模假样地征得了景仁帝的认同之后，眉眼淡淡地瞥向启奏的臣子，加重语气点着名问，“看来陛下也甚是赞同我的说法，那么元大人，你可有异议？”

所以现在，元大人换成了阮姑娘，此时便成了说得不错？

景仁帝眉眼沉沉，紧盯着面前昂首的年轻权臣。

“朕需要你给出解释。”

陆临渊却似乎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压抑，在帝王诘问之际，还不忘了侧身过去，以手势示意，安抚身后的少女莫要受到惊吓。

待看到身后之人面色恢复如常后，才转过头去，微笑着对着帝王回复。

“陛下，微臣不敢。

大雍是微臣世代守护的国家，微臣自是希望他好，您是微臣最崇敬的九五之尊，臣也万不敢起戏弄之心。”

“今日为阮姑娘说话，不是为了同陛下唱反调。

只不过，或许是借了姑娘的吉言，前几日去查的案子，有了些眉目。

如今看来，再过些时日，姑娘说的话或许可以成真。”

带着淡淡笑意的话音落下。

这一番两边夸赞的车轱辘话，众人不知华贵龙椅上的天子信了几分。

但在座的众位官家哪位不是人精，后面说的过些时日海晏河清便可成真，多半是哄天子高兴，满足陛下想要反腐的心。

前边那段夸阮氏的吉言的话，怕才是他的私心。

权倾朝野的陆大人说阮家是对的，谁敢明着跟阮家作对？为阮氏撑腰是明摆着的。

可台下的朝臣心中百转千回，台上的景仁帝却是半信了进去，斜着眼冷哼一声，“陆大人惯会说场面话。”

被陛下点评油嘴滑舌的陆大人面上的笑容不变，仍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

对此，景仁帝心有不甘，却也发作不下去了。

他想重重剜一眼陆临渊身后的阮绮华，奈何陆大人虽瘦削，身量却属实比阮绮华高上不少，挡了个结实。

发泄未果，只能愤愤地又转向旁边跪着的司礼太监冯保，“还不快传朕谕旨，江南巡府之女阮氏绮华，书绘丹青，深得朕意，重重有赏。”

“听到了吗？赏！”

沉默的压抑在众人身上的大山轰然倒塌。

阮绮华已然被这一系列突发的变化震惊。

事情脱离了她的预计。

她望着面前身材颀长的男人，恍然出神。

最后还是冯保拉着她，小声催促“阮家姑娘，莫不是高兴傻了吗？陛下有赏，还不快谢主隆恩啊！”

景仁帝起身，并不在乎她的叩首谢恩。

只深深看一眼那昂首淡然的臣子。

最终拂袖而去。

天子离席，虽然宫乐尚未终止，这场风波不断的宫宴却也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待阮绮华平复下来，想要对替她解围的大理寺卿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