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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杀这么一个本就生命垂危的老妇?”
季邈面色不虞,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变故,总叫他产生某种被困被缚的感知。
他在难以破局的焦躁里,呵出口气:“是为了灭口?”
司珹看着他,只说:“讲下去。”
“沈万良通敌被抓,可他所贪粮数之众,分明不仅只为发国财。
通敌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前夜在沈宅密道里,他央求我留下老母。”
季邈顿了顿,“如今看来,不仅是希望我放他母亲一马,而是更希望我能及时到老宅中寻到他母亲,我们找着了人,也就可以变相将其保护起来,避免杀手暗中行动。”
“这个沈万良,自被抓的时候起,便知道会有人对他母亲不利,说明他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
司珹说,“他前晚那样急于认罚,将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明显是为掩盖背后之人。
但今早潼山粮队来得巧,你随县衙走了一趟卫所,就将种粮缺口彻底排查清楚了。”
“那背后之人,怎能不又急又怕?”
司珹讲话间咬字轻,却很明晰,他每每这样讲话,就带着循循善诱的劲儿,叫人不自觉细想下去。
“背后之人要这么多粮做什么呢?种粮一旦流入街市,就必然会泄露行踪,压根儿没法卖。
可他不卖的话......”
季邈忽然止住了话。
几息后,他才再度出声。
“背后之人不卖的话,要这么多粮,便只可能是为了养人。”
但那是整整八万斤种粮,两千人尚且能吃三个月。
阳寂城内,有能力暗中养这么多人的拢共才几位?
这一刻,季邈忽然遍体生寒。
他陷在惊疑里,司珹屋内搜寻的动作却没停。
火折贴着床身细细扫过去,寻觅凶手可能留下的踪迹。
床身破旧,被褥湿冷脏污,显然是许久没换新。
想来那日日前来照顾沈母的人其实并不上心。
司珹用马鞭挑起一点厚褥,一股难言的腐气便弥散出来——那是久病卧床之人常年不翻身,才会滋生的褥疮。
司珹皱眉间,火折晃到了榻边脚凳小椅,他顺手引亮椅上油灯。
只见椅背上搁着两只瓷碗,一碗内空空荡荡,另一碗内余下大半饭食,显得干而粘稠,他伸手去摸,碗壁已经凉透。
“这碗里的是些粗粮粥食,”
司珹伸手捻了点,搓在指腹间,“粥煮得敷衍,饭粒还夹生,老人吃不了这样硬的粗粮,应是只将上层米汤含糊喝掉了。”
季邈已在司珹话中回神,道:“若那送饭之人是一日一来,那么起码至今晨,沈母尚在人世。”
“是,送饭之人敷衍,没耐心等着沈母吃完。”
司珹看向另一只空碗,神色忽变,“可这只碗......竟被吃得这样干净。”
碗壁粗糙,却连半分残米剩余都无。
分明是被人沿碗壁细细舔过的——可一个卧病在床的古稀老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力气、这样的吃食习惯?
季邈随即想通其中蹊跷,说:“屋内还有第三人来过。”
“来人吃尽了原本带给沈母的饭,或许是附近乞丐。”
季邈说,“这人兴许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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