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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卿忽然有点愧疚,向晚眼中的郑重与珍爱告诉她,这件事对向晚而言,恐怕是不啻于择妻嫁人的人生大事,可她只是在赌气而已。
于是谢瑶卿想了想,应允了向晚的请求:“不过是一颗不会开花结果的树罢了,你若喜欢看,多看几眼也不当什么的。”
在谢瑶卿登基后,她的结契树便被移栽到了宫中专门的祈鸾殿中,由大批专门的宫人日夜无休的照顾着,方圆十里内一只飞虫禽鸟都不能有,生怕这些不通人性的畜生们危害了大周国祚。
向晚在进殿门之前,被老太监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身,老公公指挥小公公们将他身上的衣衫都脱净,挑挑拣拣的捏着他浑身的皮肉,眯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生面孔。
向晚赤条条的站在谢瑶卿面前,谢瑶卿虽然垂着眼并不看他,可他还是羞愧难当的涨红了脸颊,愤愤的同那老公公辩解:“公公,奴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藏得下东西呢!”
谢瑶卿又将向晚柔软曼妙的身形看了一遍,这次不同于在蓄芳阁中的匆忙一瞥,这一次她看得仔细,因而有一些东西,看的便格外清晰些,譬如向晚手腕的骨节处,恰到好处的生了一粒红痣。
谢瑶卿捉住向晚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前,盯着那一截白玉一样的腕子,沉默又仔细的打量起来。
她依稀记得,那夜大雪纷飞,她发着高热,神志不清,于饥寒交迫中抓住了他的手,顺着他柔软白皙的手指看上去,纤细手腕的骨节上,恰有一粒红梅一样的痣,与皑皑的白雪相得益彰的映衬着。
向曦手腕上自然也有这么一颗痣,可她总觉得别扭,颜色不似红梅妖艳,位置也没有恰到好处。
向晚从老太监那里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左支右绌的用衣衫遮着腿,却突然被一股强力扯进了谢瑶卿的怀里,她胸前绣着的那只金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向晚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架在火上烤,谢瑶卿沉重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间,引得他一阵心悸。
向晚颤抖着抬眸,撞上谢瑶卿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
她似乎又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谢瑶卿轻轻摩挲着向晚手腕上的那颗痣,轻声问:“这痣是日日都有的吗?”
向晚茫然的问:“痣...还能时有时没有的吗?”
向曦的痣有时候就会消失,有时自己晨起去见他,他手腕上就是干干净净的。
她看的时间有些长,长到向晚被她禁锢在怀中,雪白的身体上渐渐浮起了一层蔷薇一样的薄红,长到殿中几个当值的小太监也能察觉到她的失态,这几个年轻的小太监迅速的相互打量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将头恭顺的低了下去。
老太监仍然在尽忠职守的搜身,大有把向晚身上每个缝都摸一遍的势头,向晚机巧的躲在谢瑶卿身边,气急败坏的骂那老太监:“公公,你是不是瞧奴面生,故意刻薄奴?”
谢瑶卿也回过神来,为向晚说项:“他不过是个弱小男子,能做出什么事来?”
老公公这才罢休,只是仍然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之前在王府时不就是那样?带了个男子来,没过几天树下面便发现了一窝毒虫!”
谢瑶卿的笑容便渐渐的淡了,他记的倒是清楚,那应当是自己最后一次带向曦来结契树前祈求正果,结契树依然是结出了一个难以下咽的苦涩果子,那之后不久,当值的太监们忽然从树下发现了一窝毒虫正在啃食结契树的根脉。
那件事她查了许久,最终却不了了之,朝中那么多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每个人都有对她下手的动机。
谢瑶卿在心底冷笑起来,这些鬼蜮小人,不敢与自己正面厮杀,只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暗中下绊子。
向晚却很是揪心的问她:“那陛下的结契树可平安?”
谢瑶卿不以为意的笑笑:“结契树与女子乃是伴生,只有女子受伤生病,结契树才会有损伤,那些小人只敢对结契树动手,不过是在心里求个安慰罢了。”
向晚这才放下心来,穿上衣衫亦步亦趋的跟在谢瑶卿身后踏入了殿内。
扑面而来一股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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