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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无可避免的改.革更替,后面还有个索命的漂亮鬼,由不得他一一试错,他也懒得在这点进程上耗费精力,他要做的须得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河岸上早已经是人挤着人,挪不开步子的境地,可沈瑞甫一转身便看见了楚家而今的当家人——管湘君。
女子身形终究是好辨认些,在一群或是拿着算盘账册或是披着短衫扛货的男子中,头戴斗笠的管湘君显得尤为显眼。
闲人好事者赁着副唇舌生怕亏了本钱,凡是惹眼写得,皆能沦为其谈资。
沈瑞走过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将原书中未写尽的东西补了个周全。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周遭的人在中都大都听闻过他的那点放肆的行事,生怕把这麻烦沾到自己身上,一个两个都想着法子避开,倒叫沈瑞顺利地站到了管湘君面前。
管湘君带来的几个账房伙计都戒备地看向沈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祖宗今日是哪里惹了不痛快专来撒气的。
若真犯到他手里,只怕缺胳膊短腿儿都没处说理去。
只有管湘君半步不曾动过,她与沈瑞之间分明隔着一层斗笠的轻纱,沈瑞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沉静如水的目光。
清风渐起。
将她的衣摆吹动起来,与身后不止息的水声融混在一起。
沈瑞轻笑了一声,合手行礼道:“管夫人,沈某来寻您谈笔生意。”
管湘君隔着轻纱看不太清少年的神色,只有大片的红映进来,热烈、放肆却又莫名地沉重。
“沈公子是想同妾身做生意,还是想同楚家做生意。”
“楚家?”
沈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姿态松散却又坚定道:“沈某既是同夫人做生意,也是同楚老夫人做生意。”
中都城数得出的世家中,楚家算是个特例,汴朝商人大都身份低微,可比之行商者更难处世的却是女子。
楚家四十多年前遭过一次灾,若非楚老太太盘算庇佑,只怕今日中都城再听不得一句楚家之言。
楚老太太拄着那根御赐的龙头拐将楚家从飘摇中拉扯出来,甚至一路繁盛到今日之境地。
但世人大都毒舌利齿,别说只是茶余饭后和食物残渣混在一处的昏黄话,甚至个个见女子出了风头便恨不得将四肢折断、骨头嚼碎后吞吃入腹。
尤其是楚家长房的嫡孙暴病身亡后,作为其遗孀的管湘君便更是被强硬的扣上了克夫的帽子,好在楚老太太是个耳清目明的,力排众议扶持着她成为了楚家新一任的掌权。
楚家靠行商发家,因而在中都世家中是个难得不入流的,近些年人丁稀薄原是因着多年前的那场灾祸,口口相传后竟也成了些因果报应。
荒唐,滑稽。
沈瑞处在其间,竟有那么一瞬间觉着江寻鹤所行改.革之事应当更疾厉些,才好将那些个脑子都好似作了古的东西早日归拢进土里。
但略冷静了些,沈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而今便是这些个混账玩意儿中的一个。
那漂亮鬼的改革便不是什么轻飘飘的,而是要拿自己的命去做添头的。
沈瑞捻了捻指腹,仍觉着这漂亮鬼还是留不得。
管湘君抬手轻撩开斗笠的轻纱,从沈瑞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颇漂亮的半张脸,目光神情一律瞧不见。
她唇角略有一点紧绷,目光沿着轻纱拢起的褶皱边沿探出去,在沈瑞身上打量了一遭。
“沈公子,行商是个颇不体面的行当,只怕同公子所想大有不同。”
沈瑞看向她身后水域宽广的春祈河,除却今日从乌州来的这艘货船,还有诸多南北通运的船只和渔船,多少人依傍着水运而生。
“南北生意若以十层论处,管夫人而今所掌不过其中一二。
且今日尚有楚老夫人坐镇,若及他日,管夫人手中生意便是折损过半亦是留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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