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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一把抓住吞赦那林的胳膊:“是不是蜡烛烧尽了?”
他一动没动,黑暗里,只听他阴冷而低沉的声音:“你画过,很多人……那你画过,死人吗?”
我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当,当然没有。
我不是医生,不必去请大体老师。
问这个做什么?”
“你和,寨里的画匠,不一样。
他只画,死人。”
“吞赦那林!”
我轻喝一声。
明知道我害怕,他莫不是在故意吓我捉弄我?这吞赦那林不会只是表面正经,实际上又是另一张面孔吧……可看着,他又不大像这样的人。
“你也愿意,画死人吗?”
他却还继续问。
我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位画匠画的那颗木偶头,想起暴雨夜里坐起身的那个诡异木偶和那个丧命的司机,心底的寒意阵阵上涌,总觉得不管答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发生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吓得我只想说些什么打破因他的话而形成的阴森氛围:“我可不想画死人,我只想画美人,我想画你!”
光线变亮了一点。
我抬头望去,发现头顶那盏骷髅烛灯又自己燃了起来,松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虽说这么说出口有点唐突,但说了也便说了。
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对我这个同性夸他为美人和想画他的话作何感想,但至少没发现什么反感的迹象,我大了胆子,得寸进尺:“你们寨里的画匠只画死人,那他一定没画过你。”
我笑了笑,盯着他,“要是没人能把你留在画布上,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这夸赞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却是真心实意,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高兴。
“你想,画我?”
沉默片刻,吞赦那林才开口,“你觉得我,好看?”
天哪。
大概也只有在山野,才会有这样美而不自知的人,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稀世璞玉。
我怜惜地瞧着他蒙眼的黑布:“吞赦那林,你是不是也和这寨子里的人一样,从来没有出去过?”
“出,去?去哪?”
“外面的世界。
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我压低声音,感觉自己仿佛是引诱夏娃走出伊甸园的那条蛇——毕竟谁能保证让璞玉经历雕琢,让白纸染上色彩,让这孤高而神秘的存在走出这里,是正确的选择?我只不过怀着自己世俗的欲念、创作的热望,想要将我的缪斯诱骗至手心罢了。
我错过了明洛,绝不能再错过他。
吞赦那林无动于衷,不答话,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并无渴望。
见他并不上钩,我接着循循“善”
诱:“说不定,你想等的那个人,在外面野了心,不想回来了呢?你就不打算去找找吗?光等,等得到吗?”
我压低声音,“那人是你的心上人吧?”
我这话大概是有点扎心了,吞赦那林嘴唇微微抿紧,不置可否,我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惜这里没有画具,也没有网,否则我可以依照你的描述把她画出来,发到网上去,兴许很快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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