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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煊一边躬着身子,给周边一圈人倒酒,一边精神十足地回话。
“也是该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约莫是喝了几口绍酒的缘故,大爷有点感性起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每日一出学堂,就牵着一条大黄狗大街小巷地跑,一路上‘旺旺、旺旺’地叫,后来一听见你那声,我们就说,骆家那‘汪汪狗’又来了,呵呵……”
“是是,所以这不给狗改名了嘛,现在不叫旺旺了,叫三旺!”
纪轻舟正给解予安剔鸭肉上的骨头,听到这话题,不由得扫了解予安那张冷峻的脸孔一眼。
多亏对方当初为了讽刺他,还给他补了课,否则他都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
“你小时候真是跟个皮猴似的,你们几个孩子,常一块玩的是不是还有个小胖墩,和一个……诶?”
那大爷倏地反应过来,眼珠一转,盯向了解予安,问:“这位眼睛不便的小后生莫非就是解家的那位宝少爷?”
宝少爷?
不是元少爷吗?
纪轻舟挑了下眉,侧头看向解予安。
还以为这位大爷认错人了,结果解予安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是我,吴阿爹。”
“诶呦,真是你啊,有好多年没见了,你这是害了什么病,为何蒙着眼睛?”
“前几年参了军,受了点伤,近日才回来。”
解予安简略概括。
“你去参军打仗了?”
大爷起先诧异,随后面色感慨地摇了摇头,“真是出人意料,你们这一群孩子,数你小时候最会念书,你和骆家这小子,一个整日调皮捣蛋,一个文文静静跟个姑娘似的,没想到长大了反倒是你最勇武……”
纪轻舟一面听着那大爷絮絮叨叨的话语,一面转过脑袋,小声问骆明煊:“他刚才说的是宝少爷吧?这是什么称呼?”
骆明煊原本压根未注意这点,听他这么一问,才恍然被勾起了回忆,眼珠滴溜溜一转,露出了狡狯的笑容。
他刚要对纪轻舟爆料,又生怕被发现似的,贼头贼脑地窥了解予安一眼,然后压低声凑近说道:
“是这样,元哥以前啊,小名不叫元元,而是叫‘元宝’,至少十岁以前,他家里人都那么叫他,同辈的叫他‘宝哥’、‘宝弟’,外人就叫他‘宝少爷’、‘宝官人’!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他长大了要面子,也可能是那会儿读了《红楼梦》,‘宝哥哥’什么的太羞耻了,他就不让别人这么叫了。
谁喊他一声‘宝哥’,他能摆三天脸色。
“那我想,他不让人叫他宝哥,那我叫他元哥,总没事吧?后来叫着叫着,他家人也跟着改口叫他元元了……诶呀,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忘了他还有这么一段羞臊过往……”
“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名字念得快像‘解元’,你们才这么叫他。”
一时间,纪轻舟心底生出了种好似发现了死对头黑历史的感觉,既诧异好笑,又夹着丝诡异的兴奋。
“你这倒是个我没想过的思路。”
骆明煊也是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纪轻舟止不住嘴角上扬,正要与他再交流交流某人的黑历史,就被身边人撞了下胳膊。
他顿然回神,转过身问:“怎么了?”
解予安一言不发,只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
“夹菜是吗?”
纪轻舟直起身扫了眼桌上的盘子,道:“有鸡、鸭、鱼、虾,还有燕窝,鸽子蛋……”
“想吃什么啊?宝官人?”
后面三字他故意说得轻悄而缓慢,藏着浓浓戏谑之意。
解予安神色不自觉僵硬了一瞬,接着压低嗓音道:“别听他瞎说。”
“不见得是瞎说的吧?”
纪轻舟轻笑了几声,伸长手臂用勺子舀了两个鸽子蛋,剥了壳放到他碗里,“就这么在意吗,宝哥哥?”
解予安一派淡定自若地用筷子夹起碗里的几根萝卜丝放进嘴里,仿佛没听见般,不作回应,而背阴处的耳廓却有些微的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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