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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她,倘若换上一双英式高跟鞋,再戴个墨镜,那和女明星出街也没多大区别了。
唯一的不足也就是妆容下手过重,但这无关紧要,本来镜头就吃妆,更何况是此时的照相机。
那黑白的照片能把人的五官拍清晰就不错了,注重的主要还是一个氛围感。
金宝儿显然对自己此刻的造型也相当之满意,随后便从随身携带的钱袋里,数了三块五角放在缝纫机桌台上,说道:“也就在您这做的这套衣服,我这般爽快地付钱。”
“行,你的赞美我收到了。”
纪轻舟微笑了下,收下那几枚银圆,放进了抽屉。
“我得去照相了,”
金宝儿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头发,自顾自道,“这还是我第一回照相呢,有些紧张。”
她深吸了口气,对纪轻舟轻松笑道:“下回见就是在报纸上了,您若买了沪报,还请行行好,给我投上一票。”
说罢,便挥了挥手朝门口走去。
“等等,衣服不要了?”
纪轻舟将她原本穿来的裙子用竹麻纸和麻绳包了起来,方便提着走。
外衣则未包裹,直接递给她道:“披在身上挡挡风。”
虽说这连衣裙的袖子和裙摆都不短,但他考虑到金宝儿是第一次穿洋装出门,可能会在意路人目光,也许会需要披个外套遮挡一下手臂。
“谢谢。”
金宝儿将衣服披在肩上,又抬手拢了拢头发,抿起唇微笑说:“待我以后发达了,便介绍那些有钱人来你这做衣服,不过,纪老板若不想惹风流债,还是别对我们这种人太热心了。”
说完,她转身踏出了门槛,脚步轻快地朝马路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口。
就递个衣服也算热心?
这姑娘平时遇见的都是什么人啊……
纪轻舟心里暗忖,转身见祝韧青一边熨着衣袍,一边扭头瞧着自己的方向,就提醒道:“别看了,专心干活,把客人衣服烧糊了我可不会替你赔偿。”
“对不起先生!”
祝韧青忙反应过来,提起了熨斗检查。
幸好粗布料子的衣袍够结实,未留下烫痕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他翻过衣袍,边熨烫,边有些心不在焉地询问:“先生,您以后还会再招模特吗?”
纪轻舟从箱子里搬出一匹新坯布来,闻言随口回道:“有需要的话肯定会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奥。”
祝韧青点了点头,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熨斗,心情略有些失落。
·
结束金宝儿的连衣裙订单后,纪轻舟紧接着便将沈南绮的礼服摆上了日程。
考虑到这是件宴会礼服,需要给客人留足首次穿着的惊喜感,在人来人往的裁缝店里制作难免会有泄露风险,纪轻舟便只是在店里进行了制版和裁剪工作,衣服的缝制熨烫则放在家里进行。
如此,需要给沈南绮试穿的时候也更为方便。
于是接下来数日,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解公馆忙活礼服制作,偶尔去店里一趟,解决堆积的琐碎工作。
日子在无间断的忙碌中飞逝,眨眼就过去了两周。
六月伊始,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
午后的日光灼烈,沿着浓荫夹道的马路一路而行,蝉鸣声阵阵袭人。
纪轻舟刚去福州路上的一家有名的帽庄按沈南绮的头围定制了一顶圆顶草帽,回到店里便见穿着件朴素棉布长衫的骆明煊正霸占着他的座位,大剌剌地坐在竹靠椅上。
一边用帽子扇着风,一边没话找话地和祝韧青强行聊天。
“唷,骆少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纪轻舟跨进门打招呼道,目光扫了眼桌台,问:“还是说,我要的料子染好了?”
“诶你可总算回来了,我都等半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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