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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谏一早陪同谢思衡去无涯书院。
谢思衡身边没有书童,秦谏给他派了一辆马车,今日天气放晴,他自己原本是习惯骑马,但想着去的路上和谢思衡说说话,就也钻进了马车内。
谢思衡和他道:“大哥,我原本怕三表哥怪我,但他前天过来,还送我这只羊皮水囊,这是不是证明他没有怪我?”
秦谏看看那水囊:“做工挺不错,看着是真心挑选了的,当是没有那么心胸狭窄。
但不管他有没有怪你,你就当他没怪你,反正你又没做错什么。”
谢思衡点头。
随后道:“嫂嫂送的礼比我以为的还贵重,还请大哥替我转达谢意。”
秦谏想起来,之前姑姑对程瑾知尤其热络,这倒不像姑姑平时作派,她从青州前来投靠娘家,祖父作主收留了,但平时当然管不了许多起居上的事,姑姑和其他人接触比较多,大概因为几分骨气,她从不肯去讨好秦家人,因此和几个嫂嫂的关系都很一般,对谁都淡淡的。
但那天去主动招呼新进门的程瑾知,还主动给她夹菜,关心她是否有孕,如今谢思衡又专程道谢,这样的态度倒让他意外。
“你和姑姑似乎都对她不错?怎么回事?”
他问。
谢思衡认真回答:“因为嫂嫂对我们好,不像别人。”
“嗯?”
秦谏似乎没太明白。
谢思衡犹豫一下,说道:“我知道我与母亲在这里,是寄人篱下的穷亲戚,全靠外祖贴补,这些本是秦家的,我却姓谢。
“除了大表哥,没人拿我们当回事,但上次嫂嫂却背着大舅母给了我足足两打蜡烛;母亲房间的窗子坏了一直没人修,昨日却有人来将窗子换了,母亲一问才知这修缮的事如今给嫂嫂来管了,是她分派人过来的。
“嫂嫂心善,是很好的人。”
秦谏扶住他的肩道:“你与姑姑困顿,本是噩运,但幸运的却是你还能有屋住,有饭吃,有书读,你也不曾辜负这些,如今又上了无涯书院。
“去了书院,你会遇到许多既聪慧、又生来显贵的人,不要多想,一心念自己的书,待他日高中,平日轻贱你的自会来亲近你;平日照顾你的,你才有感激报答的机会。”
谢思衡点头:“我明白大哥,绝不会感伤自贱,虚度光阴,我会将所有精力用来好好念书。”
转而他又道:“只是母亲同过说过,程家是洛阳大族,表嫂又嫁与表哥,此生自是荣华富贵,怕是一辈子也不需要我们报答的。”
秦谏笑笑,摸摸他的头:“你倒会说话,她既然对你们好,自然不是为了要报答,若要报答,就会同别人一样捧高踩低,对祖父好、对她姑母好了。”
谢思衡腼腆地笑笑。
秦谏转头撩开车帘看向外面,见到远处湛蓝的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是个再贤德不过的人,堪称良配。
一时间有些欢喜,又有些自豪。
晴好三日后,程瑾知就与二婶于氏一起去了李宅。
李老夫人是八十大寿,如此高龄,堪称大喜,因此寿宴办得热闹,宾客如云。
早在十几岁,母亲出去就会特地带上她,教她各种红白喜事的礼仪,与人吃饭说话的礼仪,京城与洛阳不过相隔二百里,没什么不同,程家与益阳侯府都有些名声,因此她到这里也算自如,只用多说说话,多笑笑就好。
她没有往四处走,多半是和于氏在一起,于氏今日来是有目的的,果然很快便有个妇人找上她,两人打起招呼,到宴宾厅里坐到一起闲谈起来。
这位找于氏的妇人就是王家夫人,王贵妃是她夫君的堂妹,因为王贵妃的关系,她夫君现任御前龙虎卫统制。
王贵妃与其哥哥王善因家族之祸而没入罪籍,王贵妃为宫中乐伎,王善为宦官,他们得势后,王家并没有直系子孙,因此王家堂兄弟就迎来了机会,纷纷任上显要官职,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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