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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奇了,平日里只见她穿针引线,没想她腹中倒是有些计较的,不禁兴头大起。
他刮了刮她的鼻头:“小小年纪,怎的说起话来一股参透世情的沧桑。”
他命人将抄好的塔轴收起,又在桌上拂开素纸,扶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写诗。
姜婵装作钝木头一般,下笔如悍妇耕地。
她明明知文识墨,却又故作胸无点墨。
王之牧挑眉,他今日倒要看看她要装到什么地步。
遂又唤人取棋桌来,摆下棋子,姜婵只装作一窍不通。
观棋从窗外见了撇嘴,府里的侍婢们皆是各个身怀绝学,他瞧上的贾绯珠便是会一手好琵琶,这个村野妇人行事粗鄙,真是浪费大人一番苦心哩。
姜婵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日子,也知道他好附庸风雅的美人。
那外头杵着的恶言泼语的小厮观棋还曾当面嘲讽于她,道是配得上大人的佳人只有那琴棋书画皆通的贵女。
想是那会儿便在她心头扎了一根极细的刺,她今日也不知自己怎的,平日里倒是主动揣合逢迎,今日却偏不想顺他的意,仿佛只有这般别扭,才能不断提醒自己,他是恩客,自己也不是门当户对的贵女,再笼络他的心,他的喜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她前世是千金闺阁时也爱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抚琴坐禅袅袅香烟自然是雅事一桩,可要用这些来讨好他,便是百般不愿。
王之牧见她明明一行一动皆有闺秀气质,却扔装作榆木不可雕也,一时疑神疑鬼,面上不禁带出来了些。
在姜婵眼里看来,他就是在嫌弃她!
他这一番作态正勾出姜婵多日以来的心病,不免带出几积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他。
怕是他还做着妻妾同乐的美梦,真当她是朵逗乐的解语花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若是他父亲还在,若他真做了对不住她的事,哪怕他是贵胄,也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想王之牧想要多少天人之姿得不到手,她并非那些倾心于他的爱妾,只要稍稍爱慕于他,便会想要他的专宠。
要的越多,独占欲越强。
她绝不可能同意将自己的一生栓在男人身上。
观棋在窗外瞧见她像只乌眼鸡一样站在大人身后瞪他,不禁挠挠头。
王之牧见她神思不属,心口一动,直觉气氛不对,便有些后悔不迭。
她虽针线上比人强过不少,但想来也不过是比大字不识的蠢奴多认了几个字,浅见寡识。
再说这世间的妇人鲜有称得上通才练识的,自己恐是戳中她的弱点。
罢了,她既在床帏间伺候得他舒坦,倒也是一项不可多得的好处,再强求其它的,怕是贪心太过了。
小娘子既然爱财如命,少不得又要赏些金银安抚她,便能像往常一样船过水无痕。
姜婵心里头藏着事,难免胡思乱量,一会儿臆想他不知心里正将她与哪位达官贵人的千金作比较,一会儿又猜度起他起意试她文房四艺,是否又有别的目的。
眼前她在此处犹困兽斗,每每收到兄长信件时那些无处倾诉的烦恼,原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她的身契还拿捏在他手中,瞻前顾后,不好与他撕破脸皮,只得日日粉饰太平。
可今日不知什么邪火,她全想怪到他头上身上。
带了这个心思,今日他要欺身而上时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眼角余光瞥见下人们识趣地退出了院子,便被他拦腰抱起,大步往内室走。
明知他这是要白日求欢,她如今心下有些抵触,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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