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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许问渊扬弓骑射,见半晌无人应和,连惯来爱管教人的四哥都没发话,不由奇哉怪也地回过身去,见他们视线朝上,也跟着往山里的梨花林中瞧。
恰巧树下的姑娘掀纱看过来,兜帽下的容颜粉面桃腮,双眸微眯,眼波儿泛泛似水,唇角旖旎一笑,便即转过脸去。
那一霎那的对视,恍惚像个轻盈的梦境。
再回神,就见七哥的仆从带着一提嵌螺钿的漆盒往山脚跑,像是要去送什么东西。
原来是未来嫂嫂啊。
许问渊阴冷一笑,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
***
这厢,云湄收回视线,其实没看清底下任何一个人长什么模样。
她的眼神儿不大好,早年被府里爱折腾人的老虔婆拿捣衣裳的杵子打过脸,杵尖恰巧狠狠戳到了额边,自那以后,云湄额旁便留下了多少千金药材也填补不了的坑洼,连带着视力受损。
那珺山仙师只匆匆给她推骨填肤,而云湄这些年习以为常,倒也忘了提眼神儿这回事。
是以方才,她就算眯了眯眼睛,也没怎么看清草场里的境况,人和马模糊成一片儿,匆匆来去的箭矢,在她眼里也跟左右飞翔的苍蝇没什么两样。
她只冲着鸣阳郡主指出来的那一块儿浅浅笑了笑,便状若害臊地收回了目光。
“你看是吧?我说了,他们许家兄弟都生得俊,当年我瞧上我家官人,其实泰半是为着他的脸,那些文采策论的,我压根看不懂,太子还以为是他的诗文做得不如人家好,我才移情别恋的。”
鸣阳郡主挽着云湄臂膀,犹自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得百无禁忌。
云湄莞尔,做出难为情的声气儿,细细附和道:“是出落得神采英拔,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其实她压根没看清……只是想着,以宋浸情的目力水平,这个距离应当是能够瞧个囫囵的。
鸣阳郡主露出了然的神情看着她,云湄愈发低下头去,鸣阳郡主知晓她们这些大家闺秀都经不起打趣儿,便也没再提俊不俊的事儿,转了话头问道:“你中晌用罢饭出来的么?等会儿晚边是想吃斋饭,还是什么?要不同我官人他们一块儿去佳味楼用晚膳罢!”
身为鲜少出门的宋三姑娘,云湄自然得百般推拒,忸怩着说:“我母亲和祖母说了,要我早些回去的……我给她们去偏殿的观音娘娘那儿求过平安符,就得走了,再晚些,她们会忧心的。”
鸣阳郡主这下也反应过来不妥了,毕竟还没正式通婚,按照他们高门大户的礼仪,是该避忌着些。
她说好吧,“那等会儿拜完神明,去下面的月台上一起喝个茶,在看客席里远远瞧他们打打马球还是可以的吧?就几盏茶的功夫,不耽误你回府的时辰。”
云湄做出矜持的样子,腼腆地点了点头。
日头偏移,两人在佛座下奉了香油钱,平安符到手,便商量着下山了。
鸣阳郡主过来挽云湄的膀子,瞧着又要跟上山似的,舍弃轿子、长途跋涉。
云湄知晓以一个娇养在绣阁中的姑娘的体力,是决计走不成的,于是有些难为情地说:“姐姐,我有些走不动了。”
鸣阳郡主上下看了看她,又左右巡睃,发觉那些年轻姑娘们俱都会在客舍或者雅间里头歇歇脚,再谈踏青的事儿。
鸣阳郡主一拍大腿,嗐了一声,致歉道:“你瞧我!
小时候收惯了网子,一身的牛劲儿,倒忘了你是个娇小姐。”
她着实是欠考虑了,毕竟二嫁过后,她不用再遵循禁庭里的规矩,她做什么许四郎都会允许,是以投壶啊、跑马啊、在后山里钓鱼啊,她可是满州府跑的,这么着,便又把少时的气劲给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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