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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时礼看着他,忽然忆起那次他们和徐子康三个人一起吃糖水,徐燊从自己碗里挖去一勺送进嘴里时偷腥得逞的餍足模样。
“这家店的糖水味道应该还可以,”
他示意,“试试。”
徐燊低头尝了一口,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见湛时礼一直盯着自己,一抬下巴:“你自己试试。”
湛时礼送了一勺进嘴里,仔细尝过味道后皱了下眉:“很一般。”
徐燊眼神嘲弄:“你特地带我来这里,就吃这种东西?”
“抱歉,”
湛时礼承认确实是他的失误,“我以前觉得这家店的糖水味道还不错,可能时间隔了太久,是记忆美化了。”
徐燊问他:“哪以前?”
“我小时候,”
湛时礼说,“也住在这边,跟着我爸妈来吃过这里的糖水。”
这是他第一次在徐燊面前说起自己的父母,毫无预兆的,语气却平淡。
徐燊的神情里有转瞬即逝的意外,湛时礼接着说道:“不好吃算了,别吃了,我们去别家吧。”
“不了,”
徐燊没同意,“不想走,也算不上难吃,就这样吧。”
湛时礼点点头,随便了他。
这一顿糖水宵夜吃得颇为潦草,从店里出来徐燊停步在昏暗街灯下,忽然开口:“Nic,我以前跟你说我小时候就住在深水埗这里,你好像从来没提过其实你也是。”
湛时礼对上他漆黑的眼,那里面沉着的光亮一丝杂质也没有。
他的喉咙滑了一下,说:“我在这里长到四岁,我爸跟别人合伙开公司发达了,我们全家搬去了中环的高档公寓,三年后我爸破产,又搬回这里。”
徐燊含糊“唔”
了一声,果然,湛时礼带他来这里,是有意为之。
湛时礼继续说:“我那时年纪小,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搬回来这里挺好,毕竟这里人多也热闹。”
他的目光越过徐燊,投向对面街边的店铺:“以前那里有间卖糖的店,我爸妈总说吃糖会吃坏牙齿,不肯给我买。
七岁生日那天,我终于拿着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大盒。”
徐燊想起湛时礼车里常备的糖,他一直觉得湛时礼不像是嗜糖的人,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来的执念。
“往前走吧。”
湛时礼先转身。
他们走的路与来时不同,路过徐燊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这里的唐楼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商超。
徐燊随意瞥了一眼,跟随湛时礼继续朝前走。
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唯有他们步伐放慢,踩着街边积水投出的斑驳光影。
走至街尾时,湛时礼忽然顿步,对徐燊说:“我以前就住在这里。”
徐燊略微意外,他和湛时礼儿时竟然住在同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也许相见不相识。
湛时礼抬眼,静静望向街对面的一栋旧楼,眼神复杂。
“那次我买到糖回来,原本很高兴,结果刚走到家楼下,‘砰’一声响,有人跳了楼,就在我面前,一地的血和脑浆。
我手里的糖盒没拿稳掉到地上,那些糖滚进了血泊里,我一颗都没吃上。”
徐燊愣住。
他想起来了,那时他还很小,有一天他妈妈提早放工回来,盯着他不让他出去玩。
后来他听到邻居议论,是住在街尾的一对夫妻跳了楼,满地的血。
他胆子大,过了几天特地去看过,马路上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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