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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想了想,道,“像无方山那个姓戚的牛鼻子。
小崽子,你是不是那道士的亲戚?”
这怂狼长得凶猛,却似乎并非不好相处。
戚隐踌躇了一下,对它作了一揖,道:“晚辈戚隐,狼王说的姓戚的道士大约是晚辈的父亲。
不过他早已抛妻弃子,对晚辈不闻不问了,所以也算不上是晚辈的父亲。”
狼王长长哦了一声,“那小王八蛋确实长了副薄情寡义的面相。
老子当初赏识他,想跟他交朋友,谁知老子不过吃了几个凡人,这小子就跟老子翻脸,二话不说跟你们凤还山那个掌门一块儿把老子关在这里。
一关就是二十年,也不来看老子一眼,老子原本一身又亮又滑的狼毛都拧巴了。”
狼王哼了一声,道,“那厮过得如何,他剑术卓群,又有资历,现在该是无方长老了吧。”
戚隐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死了,听说是前不久去颖河除水鬼的时候不慎遇害的。”
狼王顿时不说话了,熔金一般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凄冷的月光照在它的脸上,每一根雪白的狼毛都流淌着玉色的光泽。
不知怎的,戚隐竟从它的脸上看出几分悲哀来。
“你们两个小崽子,陪老子散散步。”
狼王忽然从石头上走下来,往林子里走去。
夜风静谧地流淌,林间闪烁着点点灿烂的萤火,前方有一处小溪,淙淙水声遥遥传来。
很远的地方飘来似有若无的歌声,好像跨越了山山水水,被天风送到耳边。
狼王说那是鲛女,她们住在下游,成天吊嗓子,它听了二十年,终于发现她们只会唱一首歌。
“长得挺漂亮,穿得也少,你俩要是不介意她们下面是鱼尾巴,可以考虑考虑。”
狼王说。
戚隐干笑道:“谢狼王好意,我们还是专心修道的好。”
几个不知名的小妖从落叶堆里爬出来,看见狼王吓得一哆嗦,又爬回去装死。
小溪上萤火慢慢汇聚,凝成一个妙龄少女的轮廓,在溪水上飘荡。
戚隐问那是什么,扶岚道:“萤妖,食人。”
歌声还在继续,缥缈得像一阵烟。
他们走了一截子路,在溪水边上停下。
狼王伏在溪岸上,望着水里的月亮,道:“小崽子,莫怪你老子狠心。
男人嘛,难免犯这样的错儿。
老子也有不少私生子,不知道在哪天边儿蹦跶呢。
老子吃过的凡人不说上万也有成千了,单敬你爹是条汉子。
好好学,别丢你爹的脸,你爹脸薄,看见女人洗澡都会脸红。”
戚隐没再说什么,好像把狼王的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他不笑的时候脸上就淡淡的,好像和谁都隔得远远的。
两人一狼一同看水里的镜花水月,涟漪微漾,萤火森森,静谧得像一场梦。
月上中天的时候扶岚拎着戚隐回了思过崖,鲛人的歌儿已经听不见了,四周一片静寂,月光淡淡,世界像笼在一层薄薄的水里。
戚隐不想回去睡觉,坐在崖边吹风。
扶岚陪着他,两个人坐在夜空下,是渺小又瘦削的黑影子。
“你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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