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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汴京传来消息,道是楚常欢已嫁入侯府,成了顾明鹤的男妻。
再后来,便是顾明鹤兵败平夏城,并落了个叛国的罪名,而本该被圣上赐死的楚少君,如今摇身一变,竟做了梁誉的王妃。
梁誉此刻怒火攻心,言语不免莽撞:“慕大人,本王的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慕万里怔了一瞬,旋即拱手道:“是下官僭越了。”
离开京兆府后,车马沿渭水一路西行,极目所见,绿草如茵、牛羊成群,与中原风貌迥然不同。
楚常欢几番央求未果,便没了心思赏马观羊,一路上寡言少语,偶尔倦乏时则倚着车壁入眠。
时日一久,他的初孕之症就益发严重了,起初只是厌食油腥,过了熙州一带,更是连寻常果蔬粥水都难以下咽了,每天翻来覆去地吐,人也日渐消瘦。
其间梁誉找了好几个大夫为他诊脉,皆言他身体无碍,等熬过头三个月就会有所好转。
梁誉面色虽冷,却也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再行两日即可抵达兰州了,然而越是临近,楚常欢的心就越难过,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思念顾明鹤,以至于每个梦里都有亡夫的身影。
傍晚,马车在一处水渠旁悠悠停下,梁誉解开水囊,取了一壶清洌可饮的活水,姜芜则与几名护卫在渠边搭灶生火烧晚饭。
楚常欢这会子正在困觉,梁誉没去惊扰,便在一处沙石上坐定,目视着天际的红霞,渐渐失了神。
“砰——”
倏然,车厢内传出一声闷响,他疾步奔向马车,掀开了幄幔:“常欢!”
楚常欢星眼微饧,茫然地看向他,呢喃道:“明鹤……”
梁誉抬步入内,离得近了,楚常欢也就看清了他的面貌,陡然清醒过来。
梁誉并未生气,兀自把水囊递与他,旋即环抱双臂,闲闲地向后倚去。
车厢内异常寂静,楚常欢犹豫了半晌,攥住他的袖角道:“王爷,我可否不去兰州?”
梁誉把人揽入怀里,缓声叹息道:“听话,别再惹我生气了,好吗?”
言辞温柔,犹如夫妻间的软语温存,可楚常欢却莫名胆颤,一时间,连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他妄图挣脱,梁誉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楚常欢踌躇几息,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我肚子疼。”
可梁誉却没有任何反应。
楚常欢又道,“腹中胎儿尚不足两月,此番舟车劳顿,我已有些吃不消,孩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王爷若怜惜我,就把我——”
“你也知道腹中的孩子经不起折腾?”
梁誉遽然打断他的话,松开手臂,抬起他的下颌,似笑非笑道,“你买落胎药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经不经得起折腾?”
楚常欢脸色煞白,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什……什么落胎药?”
梁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草药,举至他眼前:“十天前,王妃藏在慕府西厢房床底的药,这么快就忘了?”
待看清那物后,楚常欢眼前一黑,整颗心仿佛沉入了谷底。
“谁给你买的?何时买的?是不是打算等我一离开京兆府就煎水服下,把腹中的骨肉化作血水?”
梁誉一叠声问个不停,额角青筋毕现,俨然是在压抑着什么。
楚常欢浑身发抖,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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