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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这一万兵不过是仓促召集的壮丁之类,连番大战已然是强弩之末,不堪为用。
故此,张宝退军之后,我便要解散此军,然后全力抚慰涿郡百姓,以求本郡平安。
至于将来如何守卫范阳,抵御冀州之敌,又如何清理广阳、渔阳失陷诸城,便请方伯自去以州中身份调度各路兵马,慢慢分派,慢慢清剿好了……”
“那若是替幽州乡梓来问的呢?”
魏攸急切追问道。
“这就更简单了。”
听到此言,公孙珣却是陡然一肃,然后当即扶刀起身,凛然扬声以对。
“请魏公转告燕地百姓,我公孙氏世代居于幽州,向来受本地乡梓恩德,如今广阳、渔阳多城陷落贼手,于我而言宛如亲眷失落贼手一般。
故此,便是兵马疲惫,便是方伯不准,便是朝廷将来有所怪罪,我公孙珣也要提军尽快扫荡幽州叛逆,还燕地一片朗朗之势……”
话到此处,公孙珣放慢语,却又松开腰中断刃,拱手向天:“如此,方能无愧于燕地乡梓!”
魏攸半响无言,却又忽然起身,朝着对方躬身一礼,便匆匆而去了。
公孙珣不以为意,只是又招来营中诸位军官,让他们布置一番,这才重新读起了《太平经》。
当夜,星繁而月弯,范阳城内外和昨日一样,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过,到了午夜时分,幽州刺史郭勋在花了大量时间抚慰傍晚交换回来的一群安平国显贵之后,却还是按照这几日守城时的惯例,召集了州中、城中的各路属吏、军官,并询问城头情况。
当然,今日似乎也就只是走个流程罢了……从负责粮草的州治中从事属吏,到城头上的军官,纷纷只是拱手称无事而已。
郭勋见状,也就准备摆摆手让人散了。
然而就在这时,堂下众人中地位颇高的从事魏攸却忽然一声叹气,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魏从事。”
上的郭勋也是一时无语。
“这眼前局势大好,你下午回来时更是与我们说,公孙太守断定了贼人将退兵,到了此时为何又如此作态呢?”
“攸失礼了。”
魏攸赶紧拱手向郭勋乃至于周边诸位同僚致歉,并顺势解释起来。
“其实,在下不是忧心眼前局面,而是因为城外贼兵将退,忽然想起右北平家中的族人了……贼人忽然起兵,广阳失陷半郡,渔阳那样听说也陷落了两县,道路断绝,音信全无,如今实在是心忧不已。”
郭勋一时默然。
而堂中其他同僚,此时却陡然分成了两拨人……其中一拨如郭勋本人一般,只是默然而立;另一拨却俨然是受到了触动,然后忍不住交头接耳、悲切难明、议论不休,这个说自家也是隔断交通,不知情形,那个却干脆说自己哪个学生、亲友干脆便在广阳、渔阳,实在是让人牵肠挂肚。
出现如此局面,原因其实格外简单——郭勋的幕中一半约是并州人,一半约是幽州人。
这个当然很好理解。
前一种来自于郭勋本人老家,是他在并州的故旧、亲朋,这就好像公孙珣上任时带着那几百义从一样,实在是这年头就讲究这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谁谁做了太守、刺史,经常有亲戚举家投靠的;而另一种,却是如魏攸一般,乃是从幽州本地征召而来的……这点就更不用说了!
堂下立场分明,一边沉默不语,一边却又议论不断,甚至悲戚声渐起。
而终于,郭勋忽然一声长叹了,这才让堂中暂且安生了下来……不过,安静归安静,魏攸和那些幽州本地州吏,却依旧昂然立于堂中不动,没有归位肃立的意思。
“魏从事,”
郭勋见状头疼至极。
“你下午自城北归来所言,我虽然没有当场同意,却也没有驳斥,分明是要等敌退之后再做讨论……可你们为何如何着急呢,连一日都不愿意等候就逼迫我许诺呢?”
魏攸不慌不忙,躬身而拜:“明公,在下此举非是逼迫之意,乃是尽忠职守之为,还请使君明鉴。”
“这是何言呢?”
郭勋一时摇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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