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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唳眼一闭头一仰,英勇就义似的,伸着脸让女人捏,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还什么钱呀,咱俩谁跟谁。”
女人笑嘻嘻地说,“不早都说好了,等你什么时候回广州,我就带着聘礼管你娘讨你进门——”
贺唳:“挺好,下周就走,你跟我回去见我娘。”
女人一愣,“真的假的?”
“真。”
贺唳不耐烦地说,“聘礼记得带茶,我娘喜欢喝黄金芽。”
“好说好说!”
女人喜上眉梢,“我这就让伙计准备!”
俩人继续往下一家走,林连雀忍不住问:“那谁啊?什么时候好上的?”
贺唳恶声恶气:“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林连雀跟他走到下一间铺子前头,俩人们没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头,后院里有个正在甩水袖的公子哥儿,看见贺唳,立刻眼波流转,做西子捧心状,嘴里咿咿呀呀地说:“贺郎呀——”
林连雀感慨:“咱们这儿的癫公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多啊。”
“你好意思说别人?”
贺唳满脸想死的表情,走到院门口,隔着栅栏说,“下周回老家,走不走?”
“贺郎呀。”
那公子哥儿伸出个兰花指,娇声道:“你我本是青莲并蒂,何故将我始乱终弃——”
“日你爷爷的潘逢声,你再乱改老子写的戏词老子腿给你打断。”
贺唳扯着嗓子说,“老子给兰亭区跑一早上了,你家伙计早告诉你了吧?你就说走不走?”
那公子哥儿笑了,把水袖一甩,嗔道:“死鬼,你说走就走啊?”
“不好意思让一让。”
贺唳转身绕到一边,呕地吐了。
吐完他抹抹嘴,撑着栅栏就跳到了院子里,抄起院里的扫帚对着那公子哥儿就是一顿打,打完道:“你就给我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说实在的。”
林连雀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我觉得你把他打爽了。”
那公子哥儿妖娆地躺在地面上,笑得花枝乱颤,片刻后方才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再开口,居然是一副相当清朗的音色:“贺唳你怎么回事,这还不清楚么,现成的规矩,要走当然可以,拿钱啊。”
“早说不就完了。”
贺唳抄着扫帚看着他,“要多少?”
“别的都不要。”
那满脸万紫千红的公子哥儿正经不了一秒,朝他抛了个媚眼儿,“要你。”
咋都是这种各色。
林连雀心说:难不成个个都是图小鹤儿赶紧死霸占他万贯家财的?
他心里正胡乱琢磨,那头贺唳张口就答应了,“啊行行行,给你记上,回广州先订婚,等我三十岁之后记得带嫁妆进门,你是……”
他掐着指头算了一下,“第二十八房,号记好了啊,别回头祖坟刨坑的时候给你忘了。”
那癫公公子哥儿不依不饶,“为什么回广州再订婚?现在不行?”
贺唳啧了一声,转身拐回来,摘掉轮椅上的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又扔给那公子哥儿,“喝!”
那公子哥儿还怪听话,让喝就喝,刚喝了一口就被贺唳抢走,少年把塞子盖上,“行了,交杯酒喝完了,婚订过了,下周记得跟我走。”
公子哥儿无语凝噎状:“刚订婚就走啊!
不陪陪奴家啊贺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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