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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山:“……”
他都能想象到他爸妈局促挤在一块儿的场面。
乐柠激动捧起牧山的脸,仔细端详:“很像吗?我、我印象淡了……他们是常笑的,你不常笑呀……”
乐平得意说:“傻小子还没有我老头儿记性好!”
乐柠挠挠头:“太小了,别的记不着,就记得姨问我上几年级,我发懵,问她‘年级’是什么。”
乐平叹口气:“小柠两三岁的时候,得肾炎,快没了,爹妈不要!
扔给我跑了,我背着,一趟一趟跑卫生所,打球、蛋白球还是什么的……积蓄花得光光的。
后来病都好了,身上又老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我听对门儿说那可能是肾性紫癜!
我吓一跳,还以为落下病根子,赶紧又往县医院……”
乐平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是年迈的缘故。
他轻抚乐柠手背:“我以前呐,也期望这孩子出人头地过得比他爸妈好,想送他去县城读书,可是穷,没有门路。
等孩子得病了,我也就不期望他读书了,在家干干活儿,自给自足,大点儿出去学门手艺,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牧山心里一疼,想起自己都曾误会过乐柠什么,恨不能狠狠扇自己耳光。
乐柠反而笑:“嘿嘿,不记得了。”
“我们傻小子……”
乐平重新展开笑容,上了年纪,说话慢,“后来啊,是你爸妈,一定要我送乐柠去读书,还要给我好多钱呐,我没有要。
等他们走了呀,我又后悔,悔啊,我怎么不把钱收下,给小柠换双靴鞋,老脸一张豁出去又能怎么的,孩子好就好……可没过多久,你爸妈又来了,一块儿来的还有村儿里办学校没办起来的郑校长。”
“姨留在学校教了书,孩子们她叫小鸟儿老师,可教了小两月,她又不常在学校待了,郑校长说,大海老师不来学校教书,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建设学校的事情要做,小鸟儿老师也得去帮忙、去一起奔波,但是没关系,学校会有源源不断的新老师来的……”
乐柠喃声说,“可郑校长从没说过学校的资金来源……牧先生和白夫人就是、就是……”
子阳小学的事迹栏里,是身在社会塔尖的牧远川和白鸥,他们没有在事迹栏里留下一张相片。
而为子阳奔波劳碌的,是脚踩乡土的牧大海和白小鸟儿,会有孩童记住他们的笑脸,和名字。
牧山屏住呼吸,忽而放松,轻轻笑了。
他眼眶湿润,声音罕见颤抖,呢喃道:“此路不通的时候……教育是一座桥。”
“全都会给你”
乐平听完乐柠的话,有些迷蒙:“小柠,你说大海和小鸟……什么牧先生和白夫人?”
乐柠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刚进家门时,原本想向爷爷介绍资助人牧山,但爷爷抢先一步认出了故人面孔,想必牧远川和白鸥当年没少对乐平提起过他们的儿子。
乐柠郑重对乐平介绍说:“爷爷,小牧先生就是后来单独资助我上学的——牧先生和白夫人的儿子。”
乐平一怔:“你是说大海和小鸟儿就是……那个集团……牧家和白家……”
牧山深呼吸缓和心情,再开口说话时,无论悲伤还是思念的情绪都仿佛杳无痕迹:“老先生,我代我父母向您道歉——他们并不是不愿意对您袒露身份,也不是不信任您,我想郑校长应当是唯一的知情者。”
牧山继续解释说:“他们当时也是集团董事,在其他董事眼里,放下事务来到子阳,属于‘离经叛道’,虽不至于影响股价,但可能会影响股权,多少人盯着呢。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大概是不想引起事端,才对内宣称说我父母‘下基层’长资历去了,今后要为集团开拓教育领域铺设道路,当时外公外婆马上就启动了创办私立学校的项目,我父母只是倔犟,不叛逆,偶尔也回集团露面,才彼此相安无事。”
乐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哦……哦。”
牧山叹笑说:“可惜我父母意外去世,哪怕极力封锁消息,但那毕竟是集团掌舵者的继承人——两位,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好在我外公外婆雷霆手段,我也已经一脚踩过成年线,才解决许多乘机而起的风波。”
牧山无意谈及细节,乐柠心里却像一针戳破一个气球,敏锐捕捉到:“一脚踩过成年线……”
乐柠怔然,那就是,大约高中毕业的时候。
牧山用眼神宽慰乐柠,一笔带过:“所以我父母低调行事,您方才说,他们在地方上碰了钉子,想来也是他们没有依靠集团关系网的缘故,手上除了一点小钱,什么都没有——不然的话,通过上级政府的协调,也不会处处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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