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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凭母亲的直觉,冥冥之中明白了囡囡躲不掉的宿命。
逃也没用,她就这么想通了,只要囡囡一朝活在这个世上,总有绳索牵她的女儿到笼子里。
十几年前防着丈夫送给别人当餐饭,十几年后防着外人拱手送去祭鬼神。
隐姓埋名的下场是扒了皮当鸡人,母女相认的后果是成为人人搜寻的靶子。
条条死路。
防天防地,该她女儿受的苦,一样没防住。
她连夜给囡囡缝了条裙子。
自己的女儿长那么大还没穿过裙子,至少她没见过她穿裙子。
囡囡在房里提着裙摆转圈,转着转着,安静下来不晓得想什么去了。
她问囡囡:“你在想什么?”
囡囡“啊”
了两声,蘸了茶水在地上写“哥哥”
两个字。
她把这字记下来,回去绣上,捧到夫人跟前问这是什么意思,夫人告诉了她,她再到囡囡跟前:“你想见哥哥了?”
囡囡点头。
她偷偷带着囡囡到惘然河边,催她上了个小木船,递给囡囡一盒糕点:“饿了就吃。
顺着河漂过去,再睡一觉,就有哥哥了。”
目送面目全非的女儿漂远,她看着囡囡开盒子吃了糕,舒气一笑,纵身跳进河里。
河下成千上万的吃骨翁朝她涌来。
-
“老爷迎妾那天是一顶小轿抬着囡囡进我们府的。”
姜昌沉声道,“可我知道,抬进来的人不是囡囡,囡囡那时候已经被她娘毒死在惘然河上。”
“那抬进来的人是谁?”
谢九楼问。
“我不知道。”
姜昌摇头,“是披着囡囡的皮的怪物。”
他说:“那天我仍被关在地牢,他们怕我生事,只想着送囡囡去做了祭品再放我出来。
黄昏时天师来找我,竟同我说祭祀已经成了,只等迎囡囡进府。
这不是颠倒了么?囡囡不应该先进府,再祭祀?他既说祭祀已成,那十有八九,囡囡是死了的。
迎进府的这个囡囡……”
“是笙鬘。”
提灯接着他没说完的话,“困在河底的笙鬘,找到了合适的身体,让囡囡以虚无之态留在下头,她出去了。”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姜昌点头,“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处心积虑,一定要囡囡的身体。
旁人的不行?”
提灯不言,只问:“囡囡她娘想是被吃骨翁杀了,如今留在未知境中不过一缕神识。
你呢?你又是怎么到这下头的?而且还活着?”
姜昌叹了口气:“天师到地牢同我说了那些话不过多时,我便听头顶传来成片的惨叫。
几乎是片刻之内,整座府邸,血腥味浓得我在地牢都闻得掩面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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