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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桥试图把他的手抬一点起来,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无奈之下只能从手背覆上,慢慢滑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数朵微小的青莲在宁逾的指尖绽开,青光消散后,圆润粉白的指甲便悄然恢复。
沈浮桥感受着掌心微凉的温度,忽然悲从中来,喉间酸涩不堪,甚至有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鲛人天性高傲娇矜,身体发肤均不容他人冒犯半分,宁逾该疼成什么样……才会生生地把指甲刻断?
他每天躺在贝壳里,刻着一个个沈字时,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当初他一无所有,不知道死后如何,也没法许下承诺,却还想过让宁逾永远忘不了他……而如今他归于神位,重逢之际却看见这般光景,甚至宁愿他这些年从未记起过他。
找一个良人,互相陪伴扶持,相爱度过一生,也好过这样痛苦地独活。
以往种种,虽然爱得大胆狂热,却难逃幼稚任性,是仗着宁逾的偏爱胡作非为。
但宁逾经不起那样的折磨。
要是他真的没回来,宁逾带着那些记忆,要写下多少个血淋淋的沈字才会堪堪止歇?
沈浮桥抱着宁逾枯坐了一夜,听着海底亘古不变的浪潮翻涌之声,思绪漫无目的地飘。
有些问题一旦深想,答案便惨不忍言。
…
夏日清晨,第一缕曙光照破海面,浸透于澄澈的洋流之中。
海鸥追逐着白色浪花飞扑嬉戏,海底的鲛人族早早起身,外出觅食游玩。
与昨夜的满目凄凉已然毫不相关。
原来昨日南海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换血,宁逾多年计划一朝收网,绝大部分政敌被一网打尽,路边的尸骨都是他为了示威特意留下的。
当天鲛人平民都好好地待在洞穴里,被宁远的毒瘴结界好好保护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宁逾一方战损很小,元气保存得很好,成千上万只琵琶鱼,几个时辰便将海底净化如初。
而这一切,都是他被锁在宁逾榻上,听着王殿中宁远的汇报得知的。
沈浮桥晃了晃手上柔韧结实的血海藤,连扶额叹息都做不到。
“阿宁,我不会跑。”
他试图跟宁逾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以证实自己不会再次消失,“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回雨霖山,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先松开藤蔓,我怕不小心弄伤你。”
宁逾身上披着那件天青色神袍,宽宽绰绰的,遮住了一半深蓝长尾。
他魔怔似的盯着沈浮桥的眉眼看,不时伸手摸摸沈浮桥,只要沈浮桥给出回应他就会突然很高兴地笑一下,但坚持不了多久,眼神便又空洞起来。
他不回沈浮桥的话,被他念叨得烦了,便倾身吻吻他,常常吻着吻着又突然停下来,如同失了神智,要反应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
沈浮桥看出来……他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阿宁,我饿了,想吃早膳。”
沈浮桥知道跟宁逾不能硬来,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叹声道,“你不饿吗?来,哥哥教你,先撤一条藤,另一条也别系在床头了,干脆自己牵着,我去厨房给你做饭,你跟着我也没关系。”
宁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极为生涩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没等沈浮桥接话,他的双眸突然亮了一瞬,像熄灭了很久的烟木,在近乎疯狂的偏执下闪出回光返照般的火花。
“哥哥。”
“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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