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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还在下,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陈今发泄过了,体内的躁动得以平息,果酒信息素中,果味的清香终于压住了酒精的烈。
他把陈念圈到身下,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顺着下巴、脖颈、胸口,一路往下吻,直到把脸埋在弟弟身前,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呼吸很重。
因为头上有弹片擦伤,陈今在野战医院被推成了寸头,伤口好得快,但头发倒像是受了药物刺激,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怎么长长。
陈念摸着他刺扎的发茬,听着他闷在自己身前的呼吸声,忽然有种依赖和被依赖的角色调换,是自己在疼爱哥哥的奇妙感。
他一下下捏着陈今的耳垂,像陈今常对他做的那样,哄他:"
哥哥睡吧,不要做噩梦了。
"
很多次他都听到陈今在梦中一遍遍呼喊着那几个名字,说云峰在哪,水牛的右胳膊呢,别让眼镜儿自己去送信……他总是念叨着念叨着,就在梦里哭了。
陈今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战场上的事,但他知道,哥哥梦里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战友,有的死了,有的少了胳膊和腿,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还听说,很多从前线活着回来的人,都会有心理上的后遗症。
不过除了睡眠不足,性欲旺盛之外,陈今看上去一切正常。
有天,部队的人到家里来例行调查,问陈今需不需要心理疏导,陈今很生气地拒绝了。
那是陈念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用拳头砸墙,一边骂一边砸,砸得指节渗血,连信息素都流露出暴怒。
转头面对陈念时,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问他:"
乖乖,我能不能再发泄一会儿,实在是太他妈烦了。
"
陈念说可以,他转身就把家里唯一一个花瓶给砸了,嘴里还念叨着:"
反正也不用。
"
猫被家里的动静吓着了,躲在沙发底下,一晚上没出来。
然而当天晚上,和陈念做完爱,陈今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平静,稳定,信息素正常,搂着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陈今买了盆花回来,不懂品种,随便买的便宜月季,还给猫捡了条菜市场没人要的小黄鱼。
所以陈念敢判断他哥没事,就算有,自己也能治好他,用不着别人。
老一辈的人经常说,耳垂厚的人有福气。
若是这么说,陈今和陈念的耳垂都小、薄,似乎都是命苦的主。
陈念也是这两年才真正开始长大,意识到自己和哥哥已经比很多人幸运得多,小时候遇见彼此,一块吃苦,一块长大,没什么撑不过去的,现在还能在战乱中完整地拥抱彼此。
陈念起先是不相信命的,他哥也不信,但后来,他们好像又都有些相信。
但其实信不信的,也无所谓了。
如果不信,他们就用不着什么命里自带的福气,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撬动;如果信,那就祈祷这两条没福气的命够硬,够他们度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了。
这一晚,陈今应该没有再做关于战地的梦,只低喃了一句"
乖乖"
,而后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在密集的雨声中,陈念搂着他的哥哥,也安心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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