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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悰正与沈矜说着悄悄话,冷不丁被人拍中肩膀,忙侧身望去,恰与陆沉舟撞个正着。
一见顶头上峰在此,他赶紧躬身抱拳便要行礼。
却被陆沉舟半道上抬扇拦住,道是出门在外,不必那么多礼数,称呼他陆兄便可。
薛怀悰环顾四周,确实不宜在此地唤他一声「中丞大人」,便越矩叫一声陆兄:
「不知陆兄也驾临此地,实在幸会。
」
陆沉舟微微低眉,往他怀里看了一眼,片刻方指一指沈矜问道:「不知这一位如何称呼?」
若换做别处遇见,薛怀悰定会拉着沈矜,坦然介绍。
但这会儿是在瓦子里,沈矜又是男儿装扮,他不好言明沈矜身份,便照着来时对好的言词回复陆沉舟:「这是我家中小堂弟。
」
小堂弟?
陆沉舟唇角微抿,他倒是不知薛怀悰写文章的本事不小,这信口开河的本事更是不小。
薛家人丁凋零,他父亲薛益那一辈更是只剩一枝独苗,哪里给他生出来的小堂弟?
「不知你这堂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曾读书,可曾应举?」
薛怀悰本是想随意敷衍过去,不想陆沉舟追着问到底,他平素里不是惯于扯谎胡诌的人,一时之间竟被陆沉舟问住,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还是沈矜语快一步,对着陆沉舟轻揖一礼道:「薛三郎见过陆兄,我本居姑苏,去岁才入京,时年十六,读过几回书,识得一些字,不过尚未应举。
」
薛三郎?好一个薛三郎,薛怀悰娶的好媳妇,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与他不遑多让。
陆沉舟面色微沉,看着沈矜道:「既是读过几回书,识得一些字,那便该知晓何为礼义廉耻。
似你这般人物,在家中胡闹也就罢了,如何跟着你堂兄到这里来?」
他这话说得离奇,沈矜颇有种被他看透了身份的错觉,但她来时对镜自照过,连耳垂都做了掩饰,应当没那么容易被人看出女儿身,便斗胆回了一嘴:「我与堂兄向来感情深厚,入京之后常是同吃同住,一道来瓦子里看杂剧,又有何稀奇?」
陆沉舟想不到她这般牙尖嘴利,怔了一怔,还待说话,旁边薛怀悰忽而开口道:「陆兄,此事怪不得我堂弟,是我怕他在家中无聊,才带他出来瓦子里玩耍的。
」
「就是有你这般纵容,她才会肆无忌惮。
」
陆沉舟委实看不惯薛怀悰对待沈矜的态度,身为女子,本就该恪守女德,薛怀悰既入了御史台,不单要纠察百官过失,更要严于律己。
他便对薛怀悰道:「古人云交友在心,娶妻在贤,如今你两样皆无,往后又如何立足?若听得劝,还是速带你这的堂弟回家去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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