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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锋冷冷的道:“早到早比,迟到迟比。
老叫化,你今日跟我是比武决胜呢,还是性命相拚?”
洪七公道:“既赌胜负,亦决死生,你下手不必容情。”
欧阳锋道:“好!”
他左手本来放在背后,突然甩将出来,手里握着蛇杖,将杖尾在山石上重重一登,道:“就在这儿呢,还是换个宽敞的所在?”
洪七公尚未回答,黄蓉接口道:“华山比武不好,还是到船里去比。”
洪七公一怔,问道:“甚么?”
黄蓉道:“好让欧阳先生再来一次恩将仇报、背后袭击啊!”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你别指望老叫化再能饶你。”
欧阳锋听黄蓉出口讥嘲,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双腿微曲,杖交右手,左掌缓缓运起蛤蟆功的劲力。
黄蓉将打狗棒交给洪七公,说道:“师父,打狗棒加九阴神功,跟这老奸贼动手,不必讲甚么仁义道德。”
洪七公心想:“单凭我原来武功,要胜他原极不易,待会尚要与黄老邪比武,若与老毒物打得筋疲力尽,就不能敌黄老邪了。”
当下点了点头,接过打狗棒,左一招“打草惊蛇”
,右一招“拨草寻蛇”
,分攻两侧。
欧阳锋与他对敌数次,从未见他使过打狗棒法,当日在大海火船中性命相搏,情势紧迫,洪七公却也一直未用。
欧阳锋曾见黄蓉使这棒法时招数精奇,早就不敢小视了,这时见洪七公两招打出,棒夹风声,果然非同小可。
当下蛇杖抖处,挡左避右,直攻敌人中宫。
他的蛇杖已失落两次,现下手中所持的是第三次新制,杖上人头雕得更是诡奇可怖,只是两条怪蛇虽然毒性无异,但驯养未久,临敌之时却不如最初那两条这般熟习灵动。
洪七公当日背心被他怪蛇咬中,又受他狠力一掌,险些送命,直养了将近两年方始康复。
那是他一生从所未有之大败,亦是从所未遇之奇险,此仇岂可不报?当下运棒成风,奋力进攻。
两人第一次华山论剑,争的是荣名与《九阴真经》;第二次在桃花岛过招,是为了郭靖与欧阳克争婚;那均是只决胜负,不关生死。
第三次海上相斗,生死只隔一线,但洪七公手下尚自容让;现下第四次恶战,才是各出全力,再无半点留情。
两人均知对方年齿虽增,武功却只有较前更是狠辣,只要自己稍有疏神,中了对方一招半式,难免命丧当地。
两人翻翻滚滚的斗了两百余招,忽然月亮隐没,天色转黑。
这是黎明之前的昏黯不明,转瞬随即破晓。
两人生怕黑暗中着了对方毒手,只是严守门户,不敢抢攻。
郭靖与黄蓉不禁担心,踏上数步,若是洪七公有甚差失,立即出手相助。
郭靖眼里瞧着二人恶斗,心中思潮起伏:“这二人都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一个行侠仗义,一个恃强为恶,可见武功本身并无善恶,端在人之为用。
行善则武功愈强愈善,肆恶则愈强愈恶。”
到后来天色阴暗,两人招式已瞧不清楚,但闻兵刃破空和窜扑呼喝之声,不禁心中怦怦乱跳,暗想:“师父因运功疗伤,耽误了两年进修。
高手功劲原本差不得分毫,这一进一退,莫要由此而输在欧阳锋的手里。
若是如此,当初实不该三次相饶。”
他又想起丘处机曾解说“信义”
两字,该分大信大义与小信小义之别,若是因全一己的小信小义而亏大节,那就算不得是信义了。
想到此处,热血上涌,心道:“虽然师父与他言明单打独斗,但若他害了师父,从此横行天下,却不知有多少好人要伤在他的手里。
我从前不明‘信义’二字的真意,以致做了不少胡涂事出来。”
当下心意已决,双掌一错,就要上前相助。
忽听黄蓉叫道:“欧阳锋,我靖哥哥和你击掌相约,饶你三次不死,哪知你仍是恃强欺我。
你言而无信,尚不及武林中一个无名小卒,怎有脸来争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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