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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夏,我们有多久没回来了?”
许照存忽然问道。
“姑娘七岁那年离家,到今年十四,已经过去七年了。”
兆夏如是回。
庆丰十八年到如今的庆丰二十五年了。
没想到她归家的契机竟然会是因为姐姐早逝,母亲难经丧女之痛,榻前得有人侍奉。
这种难言的荒谬感,直至到了宣国公府前许照存下了马车望见这朱漆大门时也不曾消失。
门房通报,里头来了管家婆子领着许照存从西角门进府。
七迂八回,许照存被领着到了后宅老夫人院子里。
外出归家自然要先拜见过长辈。
原本她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再探望母亲,只是半路上许父跟前的人传她去书房,便只能改道先见父亲。
祖父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得来的爵位传给了大伯,而父亲则是高中探花,如今官至礼部尚书,这些年也颇受陛下信任。
对于这个父亲,许照存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余的脾气秉性都是空白印象。
也许见了面都要恍惚对面是谁呢。
书房由里外三间房打通建得宽敞大气,许父在前间见她,许照存在四折素绢的骏马奔腾图作屏风前落座,便瞧见那方角落花几上摆了白釉落梅的长颈瓷瓶。
母亲最喜爱梅花,是以爱屋及乌。
父亲对梅花如此,不知对她们这两个女儿是否亦是如此。
她能看出大姐姐的死因存疑,难道父亲能看不出吗?
许父多年不见这个幼女,一时间也不知以何种态度待她只嘱咐道:“如今你母亲情况虽好转苏醒,但到底心伤郁结,你要多多开解些。”
许照存闻言眼神一暗,抬眼与许父目光相接,四目相对时她轻声道:“父亲既知母亲伤心,如何不肯为长姐鸣冤?”
许父见她目光灼灼,脸色一凝,皱眉间便训斥道:“何冤之有,你母亲病糊涂了,你难道也糊涂了不成?”
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来母亲也不相信姐姐是得天花死了,父亲大概以为是母亲书信与她通气了。
殊不知,她和母亲都是大姐姐至亲之人,怎么会不知大姐姐的种种近况,大姐姐暴病而亡,这种荒谬的死因怎可能让她和母亲信服。
“母女连心,父亲是真觉得母亲糊涂吗?”
当今太子,当年还是成王的时候大姐姐就嫁与了他,后来废太子案株连甚广却将成王送上了储君之位。
父亲从成王党摇身一变太子党。
稍加思虑,许照存便能明白是他不肯为大姐姐和太子生龃龉。
许照存执拗的反问,让许父恼从心起:“证据呢?单凭你女儿家红口白牙几句话就能证明什么吗?”
呵斥声如雷震耳,许照存却面色如常答道:“不去查,怎会有证据?”
许父简直要被她轻飘飘一句查给气死,怒嗔道:“查,怎么查,去东宫里头查吗?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
若不是东宫,许照存就不需要在这里希冀着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出一份力了。
“若是凡事都明火执仗的来,青史几百卷就没几件能做成的事了。”
许照存一言以应之。
只要想做,蛰伏下去总有办法,最令许照存齿冷的是许父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要为大姐姐做些什么,仿佛只是死了个不相干的人。
许照存的话如利刀一把,直接劈开了许父心底的难言之处,恼羞成怒到极致,许父一手将茶杯抄起就砸向许照存吼道:“狂妄,缘了师太就是这么教你的?”
“嘭”
的一声,茶杯在许照存脚边碎开,滚烫茶水在她纯白裙摆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
那炙热温度似乎隔着衣物烧进了许照存身上,令她心里也升腾起一股异样的火。
从许父扬手到茶杯落下,许照存始终不偏不倚。
不仅是她知道这个茶杯不会砸到她,也是因为大姐姐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过了又过,令她不敢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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