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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们去岁北伐刚刚结束的凯旋一样,辛鸾自己默默地在明堂晨间温书,同窗少年叽叽喳喳围着辛远声,所有人都在预测济宾王会是新的北境之主,若是少年人的话都可成真,又何必今日的阴差阳错。
辛鸾绷紧地五指忽地松懈,茶盏嗑地一声落在桌案上,他双目通红,几有泪光,撇开头,声音低不可闻,“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又做什么呢……”
··
篝火幢幢,月黑风高。
济宾王的大帐内济济一堂,围着一座沙盘,气氛生硬紧绷地等着公子襄的消息。
而隔着几座营帐外,西旻躲在存辎重粮草的帐中,借着些微的月色又确认了一遍手中的卷轴,最终深吸了几口气,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衣裳,提好沉沉的木盒,毅然走了出去。
垚关城中,向繇对镜而坐,他雪白薄翼般的睡衫外,披着一件青碧色的丝袍,他不动声色拢着自己及地的长发栉梳,手边的,是刚刚飞速传来的公子襄密谈的线报。
···
帐内对坐的两人缓和了好一阵,辛鸾凌乱的脑子强自梳理,最后终是抓到了些疑点,“你今日来说的,全是你父亲的主意?”
他总觉得他那个叔叔不像是会如此示弱之人。
辛襄倒也坦诚,“一部分是我的。”
辛鸾了然了,只怕许诺那部分对他有利的是辛襄的。
“那你如何劝服你父亲?你能让他退位?”
辛襄不正面回答他,“这是我给你的诚意,我自有办法。”
辛襄从来一诺千金,辛鸾心中有数,但是身后的红窃脂却不了解他,闻言翻了个白眼,讽道,“你说清楚些。
你说你有诚意,但我们总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红窃脂快人快语,问出了邹吾、徐斌、卓吾一众人的疑虑,辛襄闻言却暼她一眼,明显对这个无礼的女郎,不想说话。
好在有公良柳接言,温温然道,“女郎无需忧心,迎帝子回京自有制度流程。
且老臣已联名重臣,乞请济宾王将大政归还,到时候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天子印、符、节,百官侯于轵道,请入神京。
国本迁移,乃大事,若是委屈了殿下,也直恐天下异议,”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纸页来,“这是联名之人,里面文有况俊嘉祥、文清源、谭建元、平季,武有蔡斌、陶滦、巢瑞赤炎将军在列,请殿下阅览——”
辛鸾看了一眼,紧接着徐斌在后面又连问了些问题,公良柳都一一作答。
到后来,便是红窃脂、卓吾都不由点头,看起来这样的和谈结果是最理想、最不必动兵戈的方法了,说是皆大欢喜也不为过——他们不仅可以解了如今垚关被围的危机,辛鸾还能摄大政归神京——今日有辛襄公良柳与他们里应外合,事若成,还图什么呢?
整个过程,只有邹吾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辛鸾,看着辛鸾等着徐斌和红窃脂把疑虑问完,问到再无可问,才很是疲乏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罢。”
徐斌有些迟疑,当着外人面他不好表态,但其实他很是希望主君可以应承下来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听令,正磨蹭出大帐时,又见辛鸾向邹吾投去目光,低声道,“你也先出去。”
邹吾深深吸了一口气,和辛襄不轻不重地对视了一眼,那一边,公良柳也挪着步子出帐了,他只得点了点头,搀着老人一把,迈步出去。
这一下,帐内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了。
辛鸾冷淡着一张脸,开门见山,“你筹划得很好,但漏了一件事。”
辛襄:“哪一件?”
辛鸾:“夫邹吾腾蛇之身,假做侍卫之臣,妄杀先帝于温室殿内,挟恨帝子于神京城外,悖逆不轨,恣行凶忒,污国害民,毒施人鬼。
此诚存亡之际,天衍一夫奋臂,举国同声,誓奋两代之余烈,诛夷逆暴。
枭悬以示众,孥妻灭子,方能熄此众怒,以安先帝英灵。”
辛襄皱眉,不解:“你……什么意思?”
辛鸾:“你的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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