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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场旧梦,清懿难得起晚半个时辰,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子呆,神色有些恹恹。
忽听得外头一阵嘈杂,夹带着彩袖的骂声,好似在与人争执。
清懿眉头微皱,“外头是谁来了?”
“姑娘醒了?”
翠烟听见动静,忙进来挂起床帐,又为清懿穿衣裳,“还不是刘妈妈那老货。”
清懿:“所为何事?”
翠烟犹豫了片刻,“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别脏了姑娘耳朵。”
清懿揉了揉额角,淡淡道:“她既闹得这般动静,想也是不怕我知道,你又何必遮掩?来时我虽与你们说万事不许强出头,却也没有叫你们受欺负的道理。”
如今还未成势,在外头尚且需得忍上一忍。
可在曲府这一亩三分地,她也是时候要立一立规矩了。
听这话,翠烟这才定下心来,低头回话,“昨儿夜里,四姐儿说梦话,嚷着要吃砂锅煨鹿筋。
彩袖天没亮便打发人出门采买,趁着新鲜就让绿娆炖了。
隔了半个时辰再去看,那锅里就剩些底料,一问厨房里的婆子,都推说不知,还是那个碧儿悄悄来告,说是刘妈妈吃了。
绿娆急得没了章法,一路哭着来找彩袖。”
“彩袖那个脾气,姑娘也是知道的。”
翠微一向稳重,此刻却也心下窝着火,“平日里,那刘妈妈想捞点采买油水也就罢了,现下却是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便没去劝彩袖,由着她修理那老货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清懿用清水净了脸,正拿巾帕擦拭,闻言眉头一皱,“那椒椒早上用的甚么?还饿着?”
“姑娘放心,姐儿还睡着呢。
绿娆另备了朝食,温在灶上,亲自看着。”
“嗯。”
清懿点头,又吩咐道:“叫茉白把她屋里那帘子捂严实,别吵醒她。
再看着些时辰,不许她睡太久,仔细饿伤了脾胃。”
说话间,外头动静越发大,那刘妈妈的嗓门儿大而尖利,叫屋里听个一清二楚。
“……我在府上十来年,凭这脸面,莫说一锅鹿筋,便是那上等血燕叫我吃了,太太都是舍得的。
你家姑娘还没个动静呢,你这做丫鬟的反倒急着来我跟前撒野?我要真告到太太那去,没脸的也是你们姑娘!”
“哟,刘妈妈这面皮子铁打似的厚啊,没有主子的命还要吃主子的东西。
你都是吃血燕的体面人了,怎的还好意思克扣小丫头们的买菜银子?今个儿贪嘴,明个儿贪钱的,太太身边带出来的妈妈都是你这德性,传出去那才叫没脸!”
彩袖气势丝毫不弱,毒辣地往她痛处戳。
听了这话,平日里受欺负的小丫头躲着笑,刘妈妈气得仰倒,冷笑一声,不管不顾嚷嚷道:“我没脸?左不过吃了碗鹿筋就肉痛,不知道的以为里头拌的是金子呢!
既是个不舍得的,那你们当初摆的哪门子阔,七八车的宝贝往府里搬,敢情是个假把式?!”
这话可直接骂上了主子,看热闹的婆子虽油皮了些,却也知道轻重,纷纷上前劝解,“好了好了,妈妈消气,可不能再说了!”
事情却没如她们的愿。
只见屋内帘子被掀开,清懿不急不缓地打里头出来,面上还带着笑,四下环视一圈,被扫到的人,俱不敢再出声。
最后,视线定格在刘妈妈身上。
“妈妈这话是说与我听的?”
清懿嘴角噙着笑,声音柔和,却不等她答话,又道,“妈妈所言甚是,我这是一碗鹿筋都供不起的院子,没得委屈了妈妈。
既如此,妈妈不如回了太太,另谋高就才好。”
“还有其他人也一样,不拘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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